"這......為父也不明白。"孟修搖頭,"按理說,應是許配給邊關將領才對。"
孟如韞攥緊了手中的圣旨。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宮宴上遺失的那頁詩稿,難道......
"韞兒,你若不愿,為父拼了這條老命也——"
"父親不必如此。"孟如韞打斷他,深吸一口氣,"圣旨已下,抗旨是滅門之罪。女兒......女兒愿意。"
她抬頭望向窗外,一輪明月正掛在梧桐枝頭,驚起一只夜鵲。
——————
紫宸殿內,皇帝放下朱筆,看向下首的太子:"臨歧,朕原想將孟家女許給鎮(zhèn)北將軍之子,你為何主動請纓?"
蕭臨歧拱手道:"回父皇,兒臣以為,若將文臣之女嫁給武將,不過是一樁婚事。但若立為太子妃,則彰顯朝廷真正重視文治武功并重之心,更能鼓舞邊關將士士氣。"
皇帝沉吟片刻:"你可知孟修與程家不和?"
"兒臣知曉。"蕭臨歧神色不變,"正因如此,更顯朝廷公允。且孟小姐素有才名,兒臣曾有幸讀過她的詩作,堪為良配。"
皇帝銳利的目光在兒子臉上停留片刻,終于點頭:"既如此,朕便準了。只是臨歧,你要記住,儲君婚事,終究是國事。"
"兒臣謹記。"蕭臨歧垂首,袖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張偷藏的詩箋。
梧桐影里嘆流年,暗把歸心寄雁......
他忽然有些期待這場突如其來的婚姻了。
---
大婚之日,整個京城都沉浸在太子娶親的喜慶中。
孟如韞天未亮就被青月從床上喚起,沐浴、更衣、梳妝,像一尊精致的木偶般被擺弄了整整四個時辰。鳳冠霞帔加身時,她幾乎被那重量壓得直不起腰來。
"小姐真美。"青月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鳳簪,眼中閃著艷羨的光,"太子殿下見了,定會歡喜。"
銅鏡中的女子面若芙蓉,眸似點漆,朱唇微抿,看不出是喜是憂。孟如韞輕輕撫過鏡面,心想這鏡中人真的還是自己嗎?
"走吧,小姐,吉時到了。"青月為她披上繡金紅蓋頭。
視線被一片血紅遮蔽,孟如韞只能由人攙扶著完成一道道繁瑣禮儀。拜天地、謁太廟、受百官朝賀......她的膝蓋跪得生疼,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時,能感覺到身側太子衣袍拂過的細微風聲,卻始終未能看清他的模樣。
直至入了洞房,她才被允許坐在喜床上稍作喘息。屋內熏香濃郁,混雜著新漆和錦緞的氣味,令人頭暈。耳邊漸漸安靜下來,只余紅燭燃燒的細微聲響。
"太子妃娘娘,殿下命奴才來傳話。"一個尖細的嗓音突然在門外響起,"邊關緊急軍情,殿下需即刻處理政務,請娘娘先行歇息。"
孟如韞一怔,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嫁衣的袖口。大婚之夜,新郎竟不露面?
"知道了。"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請轉告殿下,國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