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密道煙

辰時初，密道深處飄來的青煙帶著茉莉香，引我至暗室門前。推門而入，十二幅美人圖懸在墻上，每幅畫中女子都戴著與暴斃女官相同的金鎖，落款處蓋著鎮(zhèn)北王世子的私印——而鎮(zhèn)北王世子，本該在十年前的北疆戰(zhàn)役中戰(zhàn)死。

暗格彈開的剎那，裴琰之的刀鋒已抵后心，卻未真的用力：“葉尚宮果然找到了‘狼巢’。”他的目光掃過墻上畫卷，“這些女子，都是世子當年在中原的暗樁，每人對應北狄十二部落。”

錦匣中整齊碼著十二對帶血的乳牙，每對系著褪色的生辰繩，繩結(jié)正是北狄“雙生結(jié)”。最底層的羊皮卷展開，竟是相府暗道圖，標注著“柳如眉產(chǎn)子處”“三胎分流道”“葉明璋密室”——其中一條密道，直通太后的椒房殿。

“看來裴大人對這里很熟悉?！蔽抑讣夥鬟^燭臺，機關響動，背后石壁緩緩打開，露出鐵籠——鎮(zhèn)北王世子蜷縮其中，咽喉插著玉貴妃的金簪，胸口狼頭胎記已潰爛流膿，卻仍在呢喃：“阿姊……三妹……”

裴琰之的繡春刀“當啷”落地：“他是我親兄長，十年前被葉明璋囚禁在此，用‘牽機蠱’控制?！彼堕_世子衣襟，露出背上的刺青——與我上臂的胎記相同，只是多了道劍傷，“我們?nèi)?，本是三胞胎。?/p>

我猛然想起冰窖的空棺，刻著的正是今日日期：“永昌三十七年臘月初七，是我們的生辰？”

裴琰之點頭，眼中泛起淚光：“柳如眉生下我們后，葉明璋剜走大哥的北狄胎記，移植到自己胸口，又將二哥送給太后當棋子，而你……”他指向我胸前金鎖，“被母親藏在尚宮局，用‘換顏蠱’掩蓋胎記，直到玉貴妃臨終前，才解開蠱毒?！?/p>

鐵籠突然晃動，世子的金簪“噗”地落地，傷口竟開始愈合——簪頭的紅梅沾染他的血，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北狄王庭的星圖。裴琰之撿起羊皮卷，指向圖中紅點：“葉明璋的密室里，藏著先帝完整的遺詔，還有……”

密道深處傳來腳步聲，帶著北疆特有的皮靴響。裴琰之突然將我推入暗格：“帶著世子走！去相府密室找遺詔，只有它能證明，當今皇帝才是真正的北狄細作——”

暗格閉合的瞬間，我看見裴琰之抽出另一把刀，刀柄刻著“葉”字，正是柳姨娘當年的佩刀。他轉(zhuǎn)身迎向追兵，飛魚服在青煙中翻飛，像極了十六年前，柳姨娘墜井時飄舞的裙裾。

密道盡頭的月光里，我摸著世子的狼頭胎記，忽然明白玉貴妃臨終前的“守約”——她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三胞胎的重聚，換來了北狄王室血脈的覺醒。而尚功局蜀錦上的狼頭圖騰，正在為這場血脈的復仇，織就最后的戰(zhàn)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