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梅苑秘香
寅時(shí)的梅苑飄著細(xì)雪,白梅枝椏上凝著冰珠,卻有股甜膩的異香混在冷空氣中——不是梅花的清芬,而是帶著血腥氣的龍涎香。我循著氣味撥開枯枝,雪堆里躺著個身著宮裝的女子,掌心緊攥的香囊正在滲血,赤色香丸滾落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個小紅點(diǎn),像撒了把碎珊瑚。
太醫(yī)正碾碎香丸時(shí),銀針“當(dāng)啷”落地?!笆潜遣葜莸凝埾严?,”他聲音發(fā)顫,“遇熱即化毒霧,吸入者三息內(nèi)攻心?!蔽覝惤?xì)看,女子耳后的胭脂痣邊緣翹起,用銀簪輕輕一挑,整片面皮竟緩緩剝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狼牙刺青——西域易容術(shù),用動物膠混合植物顏料制成面皮,能維持三日不脫落。
裴琰之扯開她衣襟,我下意識別過臉,卻見她胸口有塊手掌大的燙傷,疤痕呈扭曲的狼首形,與冷宮李氏臨終前的傷口一模一樣。李氏是柳如眉的貼身侍女,半年前暴斃,當(dāng)時(shí)只道是急癥,如今看來,竟是被同一手法所害。
梅樹根部的泥土有新翻動的痕跡,鎏金匣埋在三尺深的雪下,匣蓋上刻著大月氏的蛇形紋章。打開時(shí),十二枚東珠躺在血帕上,每顆都有鴿卵大小,映著月光泛著血色。譯官捧著帕角,聲音抖得幾乎聽不清:“大月氏王女敬獻(xiàn)……狼神的新娘……”
裴琰之忽然按住我的肩膀,指尖指向梅枝。積雪覆蓋的枝頭有三道爪痕,呈弧形排列,是某種大型猛禽的抓痕。“是北狄海東青,”他說,“專門用來傳遞密信?!碧ь^望去,東南方向的宮墻上掠過黑影,不是夜鴉,而是尾羽帶金斑的海東青——這種神鳥,只有北狄王室才能馴養(yǎng)。
我忽然想起柳如眉房中的海東青木雕,眼眶里嵌著的東珠,與鎏金匣里的一模一樣。雪片落在女尸眼瞼上,她睫毛顫動兩下,竟似還有氣息——但頸側(cè)脈搏早已停止。太醫(yī)正翻開她眼皮,瞳孔已縮成針尖狀,是中了冰魄草的劇毒。
梅枝突然折斷,驚起滿樹雪霧。裴琰之的刀已出鞘,卻只在雪地里撿到半片羽毛,金斑上染著冰魄草的幽藍(lán)——這不是普通的海東青,而是用毒草喂養(yǎng)的“毒羽”,專門用來標(biāo)記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