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將月隕城裹得嚴實，市集旁的織繡坊卻暖意融融。坊內(nèi)的木架上掛著各族的織物：北狄的獸毛氈子泛著厚實的光澤，中原的絲綢繡著精致的云紋，西域的金線錦緞閃著細碎的光，最惹眼的是架上那匹未織完的布，一半是北狄的青羊毛，一半是中原的白蠶絲，邊緣正用西域的金線繡著共生紋，線頭還繞在織梭上，顯然是剛停下的活計。

各族的織娘圍在大織機旁，北狄的老織娘正給中原的姑娘演示如何用獸毛起針，粗糙的手指捏著毛線，在織機上繞出整齊的線圈：“咱們草原的毛要拉緊些，耐風?！敝性媚稂c頭應著，手里的蠶絲線卻織出了柔和的弧度，“這樣摻著織，又軟又結實?！蔽饔虻慕鹁€匠蹲在一旁，將細細的金線繞在竹管上，時不時遞過去，教她們?nèi)绾巫尳鹁€在織物上顯出身形，三人湊在一起，織機的咔嗒聲里混著細碎的笑語。

我與裴琰之走進坊內(nèi)時，艾莎正用平衡之蕊的纖維捻線。那些纖維泛著淡淡的銀光，她將其與中原的蠶絲混在一起，捻出的線又輕又韌：“這線適合繡星軌，去年試了繡在帕子上，洗了好幾次都沒變形。”伊拉坐在角落的矮桌旁，面前攤著新繪的紋樣圖，上面既有北狄的狼首、中原的梅枝，也有西域的葡萄藤，她正和幾個年輕織娘討論，如何把這些紋樣自然地融在一塊布上。

孩子們在坊內(nèi)的小織機旁玩耍，北狄的小男孩學著大人的樣子，用粗毛線織小狼；中原的小丫頭拿著繡花針，在帕子上畫小小的共生紋；西域的小巫女則把金線纏在手指上，想編個小掛飾。有個孩子不小心把線弄亂了，眼圈泛紅，旁邊各族的孩子立刻圍過來幫忙，你理線我遞針，沒多久就把亂線理得整齊，小臉上又露出了笑。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織好的織物上。各族人開始整理成品，北狄的氈子被疊得整整齊齊，中原的繡帕用紅繩串著，西域的錦緞則卷在木軸上。最特別的是那匹混織的布，被掛在坊中央的顯眼處，路過的人都忍不住駐足，北狄人夸羊毛的厚實，中原人贊蠶絲的柔滑，西域人則說金線繡的共生紋亮眼，每個人都能在上面找到自己族的影子。

“開春就能把這些布送到商道上?！迸徵钢瞧セ炜棽迹叭ツ晟剃爭Щ厝サ睦C品很受歡迎，今年這樣各族合織的，肯定更搶手?！卑χc頭，手里的銀線又捻好了一股：“還要多織些小物件，比如帕子、掛飾，孩子們也能幫忙，讓他們也知道各族的手藝?！?/p>

暮色降臨時，織繡坊的門還沒關。各族織娘約定好明日繼續(xù)，孩子們則抱著自己的小作品，蹦蹦跳跳地跟著大人回家。我與裴琰之走在雪地里，身后傳來織機的咔嗒聲，混著坊內(nèi)的笑語，溫暖了冬夜的寒意。遠處共生碑頂?shù)某嗑г谠鹿庀铝林?，與坊內(nèi)的燈光相映，像是在守護這片土地上，各族人用雙手織出的安寧與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