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的銅鶴香爐青煙繚繞,蘇晚攥著袖口的玉竹刺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日前,她特意讓人在丹陛兩側擺滿素心蘭,此刻花香與朝臣們衣袍上的沉水香混雜,嗆得人發(fā)慌。
“皇后娘娘,請呈證物。”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蕩。蘇晚抬眼,迎上龍椅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指尖不停地摩挲著那枚翡翠扳指——去年她生辰送的賀禮,此刻在燭火下泛著冰冷的幽光。
她緩緩解開金絲蜀錦披風,露出內里月白暗紋常服,袖口處的玉竹紋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這身素服是刻意挑選的,昨日,她還特意去了趟冷宮,在積滿灰塵的宮墻上蹭了半片灰,就是要讓滿朝文武看看,為了這樁案子,她已熬得形容憔悴。
“傳第一位證人?!?/p>
殿外傳來鎖鏈的嘩啦聲,拄著拐杖的老臣被獄卒攙扶著走進來。他曾是前朝戶部尚書,還做過太子洗馬。三日前,蘇晚親自去天牢給他送飯,瓷盅底下壓著他孫女的平安符——那孩子染了時疫,是太醫(yī)院首席醫(yī)正親自開的方子。
“老臣……老臣愿指認,當年太子殿下并無謀反之意?!崩先寺曇纛澏?,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的聲響,“當年軍需清單上的朱筆批注,實為……實為陛下登基前的私印?!?/p>
殿內瞬間炸開了鍋。蘇晚余光瞥見右首首位的丞相猛地握緊朝笏,指節(jié)泛白。她早就知道這些老狐貍不干凈,半月前派人夜探丞相府,在密室里搜出了與前朝叛黨往來的密信——那些證據(jù)此刻正鎖在她寢殿的暗格里,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能拿出來。
“大膽!”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案上的《貞觀政要》被震得翻開,“你竟敢污蔑先皇?來人,拖出去——”
“陛下且慢?!碧K晚踏出半步,“臣妾昨日已命人核對了內庫存檔的御筆批注,確實有三處筆跡與當年清單相符。若陛下不信,可傳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來驗筆跡……”
“夠了!”皇帝瞇起眼睛,目光像刀子般刮過她的臉,“皇后屢屢干涉前朝舊案,難不成是要替謀反逆賊翻案?”
殿內溫度驟降。蘇晚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可垂眸時,她又看到皇帝腰間玉佩穗子上那根紅絲線——那是她親手編的,上月宴席結束他還說“唯有皇后最懂朕心”。
“傳第二位證人?!彼穆曇舫銎娴仄椒€(wěn),仿佛方才的質問只是過眼云煙。
這次進來的是個宮女,懷里抱著個朱漆木盒。蘇晚還記得初見她時的模樣,那丫頭縮在浣衣局的角落,指甲縫里全是洗不掉的皂角漬。她讓人給宮女換上細棉布衣裳,又找來穩(wěn)婆給她診脈——果然,那道絕育的傷痕下,藏著當年被灌下避子藥的真相。真是不給人留活路?。?/p>
這么殘忍的手段,真是宮中老手才干的出來的吧,你說是吧!蘇晚給了丞相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丞相依然是居高臨下的蔑視著蘇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