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挾著碎冰不斷撞擊護罩,蘇新皓的雙色視野在幽暗的溶洞中捕捉到巖壁上閃爍的古老符文。那些刻痕像是被某種利器生生鑿進石壁,深凹的溝壑里沉淀著暗紅色物質,隨著水流波動忽明忽暗。護罩內的蘇辰突然蜷縮起身體,光蝶組成的屏障隨之震顫,磷粉簌簌落下時在暗河中燃起細小的藍色火苗。
"別怕。"蘇新皓的掌心緊貼護罩內壁,血管紋路從指尖蔓延至肘關節(jié),左側猩紅的脈絡與右側冰藍的紋路在臂彎處糾纏成漩渦狀。水底竄出十二道半透明影子,它們脖頸上斷裂的鎖鏈隨水流飄蕩,枯骨般的手指抓撓護罩表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最前方的怨靈突然張開空洞的嘴——沒有舌頭,只有一團黑紫色能量在口腔中旋轉。
護罩被撞擊得傾斜四十五度,蘇辰的額頭磕在內壁上。鮮血從左眼瞼滑落時竟懸停在臉頰,凝成一顆血珠浮向怨靈方向。蘇新皓的犬齒刺破下唇,血珠彈射而出擊碎最近處的怨靈頭顱,那具半透明軀體卻瞬間重組,鎖鏈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紅光。
巖壁的古老刻痕突然剝落,碎石中浮出八百年前的殘影:白狼族祭司將新生兒按在祭壇,血族長老的指甲劃開嬰兒脊背?;旌系难旱稳肭嚆~鼎的剎那,鼎身裂紋中迸發(fā)的黑光將方圓十米的草木盡數(shù)碳化。殘影變換,十二個套著鎖鏈的混血孩童被推入冰窟,他們凍結前的哀嚎凝成實體化的音波,此刻正從巖縫中滲出,與圍攻護罩的怨靈哭聲完美重合。
蘇辰的右手突然穿透護罩。五歲孩子的手指本該圓潤柔軟,此刻指尖卻延伸出蛛絲般的血線,精準刺入最近怨靈的眉心。怨靈劇烈抽搐,黑紫能量順著血線倒灌進蘇辰左眼,暗紅豎瞳瞬間分裂成六瓣蛛網狀結構。被吞噬的怨靈鎖鏈"咔"地斷裂,其余怨靈集體后撤,卻在下一秒被某種無形力量扯成碎片——蘇辰左眼角滲出黑血,懸浮在空中的血珠突然爆開成血霧,所有接觸霧氣的怨靈都像糖人般融化。
"辰兒!"蘇新皓的聲帶被冰火能量灼得嘶啞。他抓住孩子手腕想拽回護罩,觸碰到的皮膚卻燙得驚人。蘇辰的右眼仍流轉著純凈金光,左眼卻已變成深淵般的純黑,兩種能量在鼻梁上方形成清晰的分界線。巖壁殘影突然聚焦到某個被鐵鏈貫穿鎖骨的少年——那人的眉眼與朱志鑫有七分相似,心口處同樣浮現(xiàn)著燃燒的狼形紋章。
護罩撞上凸起的石筍,裂痕處滲出的不再是光蝶磷粉,而是粘稠的黑絲。蘇新皓的視野突然被雙重影像占據(jù):現(xiàn)實中的溶洞通道,以及八百年前雪夜祭司舉起骨刀的畫面。朱志鑫最后留下的心跳感應在此刻變得清晰,規(guī)律搏動聲指引著右前方被苔蘚覆蓋的岔路。某塊突出的巖石上刻著歪斜的孩童涂鴉——簡易的太陽與月亮重疊圖案,與蘇辰眼瞳異變的形態(tài)完全一致。
黑絲纏繞的護罩沖入岔路瞬間,后方通道轟然塌陷。水流突然變得粘稠如血漿,浮動的冰晶折射出妖異紅光。蘇新皓的鎖骨傳來劇痛,紅藍交錯的血管紋路在此處形成狼首圖騰,與護罩內蘇辰突然睜大的雙眼產生共鳴。孩子的嘴唇開合,發(fā)出的卻是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血脈相斥......唯有心臟......"
血色湖水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通道盡頭。水面漂浮的冰晶自動聚攏成階梯,護罩撞碎最下層臺階時,蘇辰左眼的黑暗突然褪去,瞳孔恢復成正常豎瞳。漂浮的血珠全部墜地,在冰階敲出編鐘般的清響。湖心漩渦中升起六棱柱冰棺,朱志鑫被冰封的身影在血色水波中微微晃動,心口處的狼形紋章正以八百年前壁畫記載的頻率明滅。
蘇新皓的指尖剛觸及湖面,冰棺突然迸發(fā)藍白強光。護罩應聲碎裂,蘇辰墜向漩渦中心的剎那,冰棺表層的冰晶如活物般蔓延,在孩子腳踝形成與怨靈如出一轍的符文鎖鏈。朱志鑫的睫毛在冰層下顫動,透明化的右手突然穿透棺壁,星光粒子組成的手指與蘇新皓染血的手掌隔空相對。
血色湖水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