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陽的秋天,總帶著幾分濕潤的氣息。細雨綿綿中,月光從云層縫隙間灑下,落在濕漉漉的柏油馬路上,反射出點點微光,如同碎星散落人間。
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狀元樓前。車門緩緩拉開,“咔嗒”一聲輕響,一把白色碎花傘被撐起,遮擋住頭頂?shù)囊股?。一雙干凈的白色球鞋輕輕踩在地上,發(fā)出“啪嗒”的水聲。女孩關(guān)上車門,動作嫻熟而優(yōu)雅,隨后邁步走進了狀元樓。
許安童穿過長長的走廊,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她推開一扇門,踏入了一間狹小卻整潔的教室。這里既是老師的辦公室,也是專門用于一對一教學的地方。兩張椅子、一張桌子,布置簡單卻井然有序。謝振興——她的物理老師,正坐在那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謝振興是一位極其嚴謹?shù)哪腥?,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貫穿了他的教學生活。然而此刻,他卻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音微微皺眉:“老謝,我跟你講哈……”
“沒看見我在上課嗎?”謝振興頭也不抬,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等我下課再說。順便提醒你一句,早點回去,不然你爹又該嘮叨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許安童忍不住好奇,悄悄轉(zhuǎn)過頭去。正好,一個身影推門而入。兩人目光交匯,瞬間凝滯。
那個男孩站在門口,眉眼間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他的眼神明亮,仿佛藏著無數(shù)故事;白皙的皮膚襯得整個人清俊非凡,而眼角那顆淚痣更添了幾分獨特韻味。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樣,竟讓許安童心頭莫名一顫。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她還未來得及思考,便匆忙低下頭,假裝專注于手中的課本。
“那……那老謝,我在外面等你?!蹦泻⒒剡^神來,語氣淡然,但眼中掠過一抹復(fù)雜的神情。他退出教室,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剛才那一幕。女孩安靜的模樣令人心生好感,可她眼底那份倔強和堅定,卻讓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終于,上半節(jié)課結(jié)束,謝振興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兔崽子,到底要說什么?”
煜千陽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那女孩怎么之前沒見過?”
謝振興瞥了他一眼,語氣略顯不屑:“新來的,小姑娘挺好的,就是話少。你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我的學生來了?以前可不是這樣啊。”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嘖,我去趟廁所,回頭再聊?!?/p>
待謝振興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煜千陽站起身,徑直走向教室。他毫不客氣地坐到謝振興的位置上,目光掃向旁邊的女孩。許安童依然沒有抬頭,側(cè)臉映入他的視線:白皙細膩的肌膚,小巧挺拔的鼻子,以及一副白色藍牙耳機掛在耳畔。她捧著一本《月亮與六便士》,專注地翻閱著,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啪——”書頁翻動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女孩似乎察覺到身旁有人,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凍結(jié)了一瞬。煜千陽張開嘴,正準備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迅速將頭扭了回去,繼續(xù)埋首于書本之中。
這一反應(yīng)讓煜千陽愣住了。片刻后,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會有這么冷漠的女生?從小到大,他還從未被人如此冷落過。面子掛不住的他最終丟下“艸”,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許安童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手里的書頁卻被不經(jīng)意間撕破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