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在鋼化外嘶吼，嚴浩翔的指節(jié)抵在檔案室門把上，金屬的寒意滲進骨髓。門禁卡劃過感應(yīng)區(qū)發(fā)出"滴"的輕響，與三小時前賀峻霖將它遺落在骨瓷杯旁的聲音如出一轍。應(yīng)急燈的藍光像淬了毒的刀刃，將他的影子釘在檔案柜的磨砂玻璃上，那上面還殘留著半枚指紋——賀峻霖下午翻閱文件時留下的。

鋼筆尖卡進保險柜鎖芯的瞬間，整棟大樓突然陷入黑暗。遠處傳來電梯井的嗡鳴，嚴浩翔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筆尖刮擦金屬的聲響讓他想起賀峻霖在會客廳說的話。保險柜電子屏的紅光映出他掌紋里的茶漬，密碼提示框下方有行小字：請輸入扉頁咖啡漬的日期。

"2019年3月16日。"嚴浩翔咬住鋼筆帽，騰出的右手翻開《春逝》扉頁?？Х葷n邊緣的鋸齒狀痕跡與記憶中完全重合，那是文學沙龍上他失手打翻的拿鐵。保險柜發(fā)出轉(zhuǎn)動的咔嗒聲，藏在最深處的牛皮紙袋貼著"霧岸項目"標簽——前世他至死都沒文件。

紙張摩擦聲驚動了走廊盡頭的感應(yīng)燈。嚴浩翔迅速用手機拍下版權(quán)交易記錄，賀氏子公司"文淵閣"的LOGO赫然印在琳南新書的授權(quán)書上。當他抽出夾層里的錄音筆時，指尖觸到張便簽紙，上面是賀峻霖的字跡：播放鍵要長按三秒。

電流雜音中先傳來許之諂媚的笑聲琳南老師放心，浩的初稿我改過十幾處......"背景音里有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嚴浩翔的指甲陷掌心。突然插入的男聲讓他的呼吸停滯："老爺子要捧新神，抄襲爭議正好炒熱度。"這聲音他上午剛聽過——賀家管家的英式腔調(diào)在"文淵閣"三個字上打了滑。

備用電源啟動的嗡鳴天花板傳來，文件柜玻璃映出保安制服的反光。嚴浩翔將錄音筆塞進《春逝》扉頁夾層，鋼筆卻從口袋滑落。筆尖撞擊大理石的脆響引來了手電光束，他撲向安全出口時，瞥見監(jiān)控攝像頭詭異地轉(zhuǎn)向了墻壁。

消防通道的鐵門在身后重重閉合，嚴浩翔的膝蓋撞上堆放清潔工具的推車。消毒水氣味中混著極淡的雪松香，他摸到粘在門把上的便利貼：B2停車場。賀峻霖的字跡水漬暈開，像朵將綻未綻的花。

后門的積雪已經(jīng)沒到腳踝。嚴浩翔把文件進內(nèi)袋時，黑色邁巴赫的車窗無聲降下。賀峻霖的鏡片映著平板電腦的冷光，屏幕上正是檔案室監(jiān)控畫面——定格在他用鋼筆撬鎖的瞬間。

"指紋鎖的備用方案是虹膜識別。"賀峻霖遞出冒著熱氣的紙杯，嚴浩翔看到杯套上印著2017年那家便利店的logo。積雪從車頂滑落，在他們之間砸出小小的坑洞。

平板突然亮起新郵件提示，琳南戴著珍珠耳環(huán)的頭像標注著：終審評委確認函。賀峻霖的指甲在屏幕輕輕一劃，文件末尾的簽名欄跳出嚴浩翔上午剛見過的花體字——賀老爺子私人秘書的專屬簽名章。

雨刷器刮開玻璃上的雪片，后視里出現(xiàn)兩束燈。賀峻霖突然傾身按下嚴浩翔的后腦勺，子彈擊穿后窗的爆裂聲中，溫熱的咖啡潑灑在《春逝》扉頁上，正好覆蓋住原來的咖啡漬。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