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藏書室的藍光在賀峻霖臉上切割出銳利的陰影，他指尖劃過那排錄音帶，金屬外殼反射的光斑在嚴浩翔瞳孔里跳動。最外側(cè)那盤標簽上的日期刺痛記憶——2016年8月14日，《春逝》首場簽售會。

"你監(jiān)視我七年？"嚴浩翔攥住霰彈槍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保險柜深處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嗡鳴，像是某種倒計時。

賀峻霖扯開領口第二顆紐扣，鎖骨下方露出燙金紋身的一角。"從你第一次在文學社朗讀《春逝》開頭。"燃燒的《荒原》書頁在他手中卷曲，火光照亮錄音帶側(cè)面的小字——每盤都標注著精確到分鐘的收錄時間。

電梯井傳來纜斷裂的爆響。許之的皮鞋碾碎燃燒的紙頁，霰彈槍子彈擦著他耳廓擊穿電梯控制面板。鋼纜像垂死的巨蟒砸落地面，賀峻霖突然拽過嚴浩翔的手按在自己紋身上，燙金字體在掌紋間蘇醒——那是《春逝》初版扉頁的摘錄。

"你以為那些讀者來信真是出版社轉(zhuǎn)交的？"賀峻霖的聲音混著電梯井灌進來的冷風。他西裝內(nèi)襯突然震動，平板電腦自動播放起一段未剪輯的錄音。琳南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賀老答應給我的股票代碼刻在環(huán)上......"

嚴浩翔的指甲陷進燙金紋身。七年前大學生文學獎決賽夜，組委會收到的匿名舉報信里，就引用了這段此刻正紋在賀峻霖皮膚上的原文。古籍箱后的暗門突然彈開，賀峻霖將他推進去時，西裝布料撕裂聲里露出更多燙金痕跡——那些被嚴浩翔扔進廢紙簍的草稿段落，全部以微型字體烙在皮膚上。

密道僅容側(cè)身通行。賀峻霖流血的手臂在墻面拖出斷續(xù)血線，他突然停下，呼吸噴在嚴浩翔耳后："看清楚了？"沾血的手指劃過鎖骨，完整紋身在黑暗里浮現(xiàn)——不僅是摘錄，而是整頁《春逝》手稿的微縮復刻，連修改批注的紅墨水痕跡都完美再現(xiàn)。

遠處傳來霰彈槍上膛的金屬碰撞。賀峻霖突然咬住嚴浩翔的領帶扯向自己，金紋身貼上對方喉結(jié)："現(xiàn)在你該明白，當年退賽聲明燒掉的部分寫著什么。"他的牙齒磕到嚴浩翔的鎖骨，血腥味混著古籍霉味在狹小空間發(fā)酵。暗門突然被重物撞擊，賀峻霖趁機將某東西塞進嚴浩翔口袋——冰涼堅硬的金屬表面刻著文淵閣公司成立日期。

當?shù)谝豢|天光從通風口滲入時，嚴浩翔看清賀峻霖正在用袖扣卡死機關(guān)。那枚鉑金袖扣內(nèi)側(cè)的劃痕組成特定圖案——與七匿名寄到他信箱的退賽聲明信紙水完全一致。峻霖轉(zhuǎn)身時，更多燙金紋身從撕破的襯衫下顯露，那些浩翔以為早已銷毀的創(chuàng)作廢稿，正在另一個人皮膚上連成完整的文學宇宙。

"抓緊。"賀峻霖突然抓住他手腕沖向通風口，身后傳來許之的咒罵和古籍箱垮塌的轟鳴。躍入下水道前最后一秒，嚴浩翔瞥見賀峻霖后頸若隱若現(xiàn)的燙金印記——那是他前世自殺前未完成的《春逝》終章標題。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