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的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沈鴦翻身躍上屋脊,紅衣女子的彎刀已挾著勁風(fēng)劈來。她側(cè)身避開,軟鞭如靈蛇般纏向?qū)Ψ绞滞?,卻被對方反手一挑,銀絲鞭梢掃過青瓦,劃出幾道火星。
“倒是有些手段?!奔t衣女子冷笑,發(fā)間金鈴隨著動作叮當(dāng)作響。她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繞到沈鴦身后,彎刀直指她后心。沈鴦旋身揮鞭,鞭梢突然散開,露出暗藏的倒刺。紅衣女子瞳孔微縮,倉促間揮刀格擋,刀刃與鞭刺相撞,迸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就在兩人纏斗正酣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坝写炭?!抓刺客!”巡夜的官兵大喊著朝這邊涌來。紅衣女子眼神一凜,虛晃一刀后縱身躍上屋頂,消失在夜色中。沈鴦本想追擊,卻見官兵已將宅邸團(tuán)團(tuán)圍住,只好也施展輕功離去。
三日后,城東布莊再度失竊。這次現(xiàn)場留下半枚染血的足印,形狀與血刀門特制的鹿皮靴完全吻合。但讓沈鴦脊背發(fā)涼的是,布莊后院的墻面上,赫然用朱砂畫著"懸鋒令"的標(biāo)記——一支倒懸的滴血匕首。
"有人在栽贓。"沈鴦將收集的證物攤在城隍廟的石桌上。燭火搖曳間,葉驚鴻的銀色面具泛著冷光,她用銀針挑起那抹紅粉,針尖瞬間變得烏黑:"血刀門向來獨來獨往,這次卻故意留下破綻,還牽扯我們?nèi)刖帧?
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哭喊聲。沈鴦掀開破舊的門簾,只見王寡婦的兒子小石頭渾身濕透,正跪在雪地里抽泣:"沈姐姐,他們說我娘是懸鋒令的同黨......"
深夜的大牢里,沈鴦扮成送飯的獄卒,推著裝滿餿飯的木桶走向王寡婦的牢房。鐵欄后的婦人形容枯槁,額角還留著被衙役毆打的淤青:"他們說我家的糧食是贓物,可那些米袋明明......"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染滿鮮血。
沈鴦瞳孔驟縮。米袋上暗繡的蓮花紋樣,分明是漕運(yùn)總督府的標(biāo)記——那是三年前她隨謝長歌搗毀的貪腐窩點。如今這些本該被充公的物資,竟成了構(gòu)陷懸鋒令的工具。
就在此時,隔壁牢房傳來鐵鏈響動。沈鴦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戴鐐銬的老者正用指甲在墻上刻字,每一筆都帶著決絕。當(dāng)她看清墻上的"王府......通敵......"字樣時,獄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老者猛地回頭,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恐:"快走!他們要滅口......"話音未落,一支淬毒弩箭破窗而入,正中他咽喉。沈鴦飛身撲過去時,只來得及抓住老者手中攥著的半張密信殘片,上面依稀可見"臘月廿八,西北......"的字樣。
回到城隍廟,葉驚鴻反復(fù)摩挲著殘片:"西北軍餉三日前被劫,看來有人想讓邊關(guān)將士在寒冬中嘩變。"她突然將殘片湊近燭火,火光照亮紙背若隱若現(xiàn)的暗紋——那是鎮(zhèn)北王府的專屬印記。
然而,第二日清晨,整個臨安城都貼滿了朝廷的通緝令。畫像上沈鴦的面容被刻意扭曲,罪狀欄里赫然寫著"勾結(jié)血刀門,劫掠官庫,意圖謀反"。更致命的是,告示旁還張貼著幾張所謂的"證據(jù)":帶血的懸鋒令標(biāo)記,以及王寡婦指認(rèn)沈鴦的"口供"。
"這口供是假的!"小蝶氣得渾身發(fā)抖,"王嫂子昏迷前還讓我給她帶......"她突然捂住嘴,驚恐地望向沈鴦。
沈鴦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王寡婦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米袋的秘密,才被滅口。而那些偽造的證據(jù),足以讓懸鋒令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夜幕降臨時,沈鴦獨自來到王寡婦的墳前。寒風(fēng)卷著紙錢在空中翻飛,她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金鈴輕響。轉(zhuǎn)身瞬間,紅衣女子的彎刀幾乎擦著她耳畔劈下:"懸鋒令的人,果然喜歡假惺惺地做戲。"
沈鴦?chuàng)]鞭格擋,銀絲纏住刀刃:"血刀門何時成了王府的狗?"
紅衣女子聞言大笑,黑紗下露出一抹艷麗的紅唇:"小姑娘,有些真相,還是不知道為好。"她手腕翻轉(zhuǎn),彎刀突然迸發(fā)出無數(shù)細(xì)小的刀片。沈鴦倉促閃避,肩頭被劃開一道血口,鮮血滴落在雪地上,宛如紅梅綻放。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紅衣女子收起彎刀,拋來一個油紙包:"不想毒發(fā)身亡,就用這個。"她的身影隱入夜色前,留下最后一句話:"臘月廿八的好戲,可別遲到了。"
沈鴦打開油紙包,里面是一枚刻著血刀圖騰的解毒丹。她望著手中的丹藥,再看看墳頭搖曳的燭火,突然意識到,這場陰謀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加復(fù)雜。而懸鋒令,已然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