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階的雪浸透袍角時，江澄在云鏡中看到了那雙眼睛。

九重天外浮動的三千界里，青衣少年正挽弓射落混沌殘魄。弓弦震顫的剎那，江澄腕間的清心鈴無風自動——那少年頸后淡青的胎記，分明是金凌靈臺弒神咒的殘痕。

"道祖，下界有異。"

仙童呈上的玄冰匣中，鎖著一縷暴走的鬼氣。江澄的指尖剛觸及冰面，寒氣便凝成藍曦臣消散前的輪廓："晚吟，第三壇酒…"虛影的咽喉突然被血線勒斷，爆開的冰碴在殿柱上刻出星紋——竟與金凌轉世那日，往生海掀起的浪痕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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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青冥山

少年松開弓弦的瞬間，箭矢突然調轉方向。林間驚起的夜梟被釘在古樹上，羽翼間抖落的不是血珠，而是姑蘇藍氏的卷云紋玉屑。

"出來。"他反手抽出第二支箭，箭簇映出樹后人的玄衣銀繡。那人耳垂懸著的東珠泛著詭譎青光，正是江澄飛升時震碎的冠冕遺珠。

"金小公子好眼力。"玄衣人撫掌而笑，袖間滑出半塊殘玉。玉佩上"晚吟"二字尚存，裂痕處卻爬滿血色咒文："令尊托我捎句話…"他忽然逼近，溫熱的呼吸帶著醉月亭陳酒的香氣，"第三壇酒要涼了。"

古樹轟然倒塌的剎那，少年頸后的胎記突然灼痛。他看見自己站在血海之上，手中不再是弓箭，而是江澄的紫電。雷霆劈開的深淵里，藍曦臣的殘魂正被九百三十七道鎖鏈貫穿，每根鎖鏈都系著一枚褪色的清心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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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觀星閣

江澄捏碎玄冰匣的剎那，星盤突然暴走。三萬六千顆命星同時墜向東南界，星光匯成的軌跡竟是藍曦臣刻在寒潭洞的最后一筆血咒。

"道祖！下界東南…"

仙童的驚呼被雷聲吞沒。江澄的白發(fā)掃過紊亂的星軌，在虛空勾出金凌周歲宴的星圖——本該熄滅的命星突然爆亮，光暈中浮出轉世少年的面容，眉心一點朱砂痣正化作血色蓮印。

"藍曦臣…"江澄的銀靴碾碎殿中玉磚，裂紋蜿蜒成通天階的紋路，"你連輪回都要算計？"

驚雷劈開云層時，他看見少年被玄衣人逼至懸崖。那人手中的殘玉突然暴長，化作三毒劍的模樣。劍鋒刺入少年心口的瞬間，九重天所有清心鈴同時炸響，鈴舌墜地凝成藍曦臣未刻完的墓碑："此處長眠者，曾許江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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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山巔

金凌轉世的少年跌坐在地，胸前的血浸透衣襟。玄衣人手中的殘玉劍嗡嗡震顫，劍柄處的卷云紋正在剝落，露出底層焦黑的江氏家徽。

"你不是要尋親么？"玄衣人指尖凝出混沌火，火中映出江澄在神壇垂眸的畫面，"那位無情道祖，可是你的血親…"

少年突然抓住劍鋒，掌心血染紅玉玨。混沌火中的畫面突然扭曲——藍曦臣跪在冰棺前，正將金凌的胎發(fā)編入江澄的銀甲。每一根發(fā)絲都纏著血咒，最末一縷系著塊殘玉，正是玄衣人手中的劍柄。

"此玉名喚'歸鴻'。"玄衣人忽然捏碎玉玨，碎片中飛出九百三十七只血蝶，"是你舅舅道心上…最疼的一道裂痕。"

血蝶撲向少年的剎那，九霄降下雷暴。江澄的白發(fā)割開虛空，紫電裹著雷霆劈碎玉劍。玄衣人在電光中輕笑，化作藍曦臣消散前的模樣："晚吟，這壇酒…"他撫過少年眉心血痣，"該你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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