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進房間，林深被手機的震動聲喚醒。屏幕亮起的瞬間，陸野的頭像在對話框里跳動：「早，帶著相機來天臺?！顾碜?，看著鏡中自己泛紅的耳尖，想起昨夜那場帶著雨水氣息的親吻，心跳又不自覺加快。

當林深抱著相機推開天臺門時，晨霧還未散盡。陸野倚著欄桿，手里捧著杯熱氣騰騰的豆?jié){，校服領(lǐng)口露出半截紅繩——那是林深上周送他的護身符。「嘗嘗，校門口新開的店?！龟懸斑f過豆?jié){，目光卻黏在林深泛紅的臉頰上，「耳朵這么紅，是冷還是在想昨晚的事？」

林深嗆得咳嗽，舉起相機對準遠處的朝霞：「拍日出，別廢話?！谷【翱蚶铮懸昂Φ膫?cè)臉被晨光鍍上金邊，鏡頭突然被修長的手指擋住。陸野俯身靠近，呼吸掃過他發(fā)燙的耳垂：「先拍點近景。」

兩人在天臺待到上課鈴響，林深的相機里多了二十幾張陸野的特寫。最后一張照片里，少年咬著豆?jié){吸管，目光直直撞進鏡頭，配文被陸野搶過手機親手加上：「專屬模特申請長期合作?！?/p>

平靜的日子在暗涌中流轉(zhuǎn)。攝影社的展柜里，林深悄悄放上了那張雨夜合影，用便簽紙遮住右下角的文字。陸野總在放學后賴在攝影社，借著幫忙整理膠卷的名義，把林深困在器材架之間偷吻。直到有天，社團新成員小夏抱著文件夾闖進來，撞見兩人分開時慌亂的模樣。

「學長們感情真好??！」小夏天真的話語讓林深耳尖通紅，陸野卻勾著嘴角應(yīng)道：「是啊，好得想把他藏起來?！巩斖?，林深收到陸野的消息：「周末去天文臺？聽說能看到銀河?！?/p>

周六傍晚，陸野騎著機車來接林深。風掠過耳邊，林深抱緊他的腰，看著路燈在眼前連成流動的光河。天文臺建在城郊山頂，推開觀測室的瞬間，穹頂?shù)奶齑熬従彺蜷_，萬千星辰傾瀉而下。

「林深。」陸野突然關(guān)掉手電筒，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緊張，「我想讓你看樣?xùn)|西?！闺S著他按下開關(guān)，投影儀在穹頂投出一片星空，每顆閃爍的光點旁都標注著日期——正是他們相識以來的每一天。

「這是我用天文軟件做的?！龟懸暗挠白踊\罩過來，「從你第一次偷拍我開始，這些日子就成了我的宇宙?！顾兆×稚畋鶝龅氖?，「我知道現(xiàn)在公開會有很多阻礙，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愿意等，等到能光明正大牽你手的那天?！?/p>

林深的眼眶發(fā)熱，舉起相機拍下這幕。取景框里，陸野的輪廓與星軌重疊，快門按下的瞬間，少年突然吻住他。穹頂?shù)摹感浅健乖谏砗罅鬓D(zhuǎn)，遠處傳來零星的蟲鳴，相機自動對焦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極了他們小心翼翼卻熾熱無比的愛情。

星空下的吻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林深放下相機，反手將陸野摟得更緊。投影儀投射的星芒落在兩人交疊的睫毛上，明明滅滅的光影里，陸野的手掌輕輕覆在他后頸，像是捧著某種易碎的珍寶。

“其實我一直不敢問……”林深聲音發(fā)顫，指尖無意識揪著陸野的衣角，“你不怕嗎？如果被更多人發(fā)現(xiàn)……”

陸野用鼻尖蹭了蹭他泛紅的臉頰，喉間溢出輕笑：“怕什么？怕被人知道我喜歡一個溫柔又勇敢的笨蛋？”他突然扳過林深的肩膀，目光堅定得如同眼前永不偏移的北極星，“那天在器材室我說錯了，我真正害怕的不是曝光，是你會因為外界的聲音退縮?！?/p>

林深鼻尖發(fā)酸，想起那些藏在課桌里的草莓牛奶、暗巷里匆匆的擁抱，還有無數(shù)個用鏡頭定格的心動瞬間。原來在他小心翼翼試探時，陸野早已在心底搭建起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天文臺的夜?jié)u漸深了，陸野從背包里掏出準備好的露營毯，鋪在觀測室的地板上。兩人并排躺著，真正的銀河在頭頂流淌，比投影的星圖更加璀璨。林深忽然想起什么，翻身打開相機包，摸出兩張沖洗好的照片。

“給你看個秘密。”他把照片遞過去，畫面里，陸野在天臺仰頭喝豆?jié){的側(cè)影旁，不知何時被他用鋼筆寫下一行小字：「你比朝陽更早抵達我的清晨」；另一張是昨夜的雨中合影，陸野彎腰為他系鞋帶的模樣被定格，下方寫著：「漣漪蕩開的方向，是你」。

陸野呼吸一滯，喉結(jié)滾動著說不出話，只能將人一把拽進懷里。林深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混著窗外山風掠過樹林的沙沙響，在寂靜的觀測室里奏成獨特的韻律。

“以后不許偷偷寫這些?！标懸皭灺曢_口，下巴抵在林深發(fā)頂，“想說什么，當面告訴我。”話音未落，手機突然震動，是小夏發(fā)來的消息：「學長！有人在論壇發(fā)你們的照片，說攝影社展柜那張合影像情侶！」

林深渾身一僵，陸野卻輕笑出聲，摸出手機快速打字。片刻后，林深的屏幕亮起，陸野分享了一張聊天截圖——他竟直接在年級群里發(fā)了那張星空投影的照片，配文：「我和我的專屬攝影師，在等天亮?！?/p>

“怕什么？”陸野轉(zhuǎn)頭吻去他眉間的擔憂，“大不了明天我站在升旗臺上，告訴所有人我喜歡你。”晨光不知何時漫過天文臺的窗臺，為少年的側(cè)臉鍍上金邊，林深望著他眼中燃燒的熾熱，終于破涕為笑，伸手勾住他的脖頸：“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等一個永遠吧?！?/p>

山腳下的城市漸漸蘇醒，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落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相機鏡頭不經(jīng)意間對準窗外，將這幅畫面連同漫天朝霞，一同收進了時光的膠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