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清晨總是被一層薄霧籠罩,氤氳的水汽中夾雜著百草清香。秦蓁赤腳踏過沾滿露水的草地,感受著腳下泥土的柔軟與涼意。她彎腰摘下一朵初綻的雪見草,對著晨光觀察花瓣的紋路。
"師妹,這雪見草與昨日采的有什么不同?"她轉(zhuǎn)身問跟在身后的少女。
少女湊近看了看,遲疑寫開口道:"花瓣更厚實(shí),邊緣有細(xì)小的鋸齒?"
秦蓁嘴角微揚(yáng):"不錯。這種生于東邊山坡的雪見草,因日照充足,藥性更溫,適合體虛之人。"她將花遞給少女,"收好,待會兒教你配一味安神的茶方。"
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晨間的寧靜。秦蓁抬頭,看見三師兄李巖匆匆跑來,青色衣袍上沾著泥漬。
"師妹!谷外發(fā)現(xiàn)幾個傷者,情況危急!"
秦蓁神色一凜,立刻提起藥箱:"帶路。"
"不是普通傷者,"李巖壓低聲音,"看裝束像是軍中人,其中一人傷勢極重,渾身是血。"
秦蓁腳步未停:"醫(yī)者眼中只有傷者,沒有身份。"
穿過一片竹林,谷口處幾個弟子正圍著三個倒地的人影。秦蓁一眼就注意到中間那個高大的男子——即使昏迷不醒,他仍緊握著一柄斷劍,指節(jié)發(fā)白。玄色戰(zhàn)甲已被鮮血浸透,胸口一道猙獰的傷口隨著微弱的呼吸起伏。
"抬到我的藥廬,快!"秦蓁跪地探了探他的脈搏,眉頭緊鎖。
藥廬內(nèi),秦蓁剪開男子染血的衣衫,露出遍布新舊傷痕的軀體。最致命的傷口在左胸,只差分毫就會刺穿心臟。她熟練地清創(chuàng)、縫合、敷藥,動作行云流水。
"這人命可真硬啊,"李巖遞過干凈的布巾,"要是換作常人,早該死了。"
秦蓁沒有回應(yīng),專注地處理著傷口。男子突然劇烈抽搐,口中囈語:"掩護(hù)百姓...撤退...西門..."他猛地抬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差點(diǎn)打翻藥碗。
秦蓁穩(wěn)穩(wěn)按住他的手腕,輕聲道:"你安全了,這里沒有敵人。"
男子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冷汗,又陷入昏迷。秦蓁注意到他眉骨上一道舊疤,和嘴角堅(jiān)毅的線條。這不是普通士兵,她想。這樣重的傷,這樣頑強(qiáng)的生命力,還有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松懈的警惕——這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
"師妹,要通知谷主嗎?"李巖問。
秦蓁搖頭:"先救人。他的身份,等他醒了再說。"
窗外,暮色漸沉。藥王谷在亂世中如同一葉孤舟,庇護(hù)著所有尋求安寧的生靈。而這個滿身傷痕的軍人,又會給這片凈土帶來怎樣的波瀾?
秦蓁擰干帕子,輕輕擦去男子臉上的血污。燭光下,他的面容剛毅而疲憊,仿佛承載了太多常人無法想象的重量。不知為何,秦蓁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憐惜。
"一定要活下去,"她低聲說,不知是說給昏迷的人聽,還是說給自己,"在這里,你可以安心養(yǎng)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