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簪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我將它舉到窗前細細端詳。簪頭雕著一朵半開的梅花,花蕊處一點朱砂,紅得恰到好處。這樣式簡單卻不失精致,正合我意。
"姑娘,這簪子真好看!"小翠端著早茶進來,一眼就瞧見了,"是蘇公子送的吧?"
我急忙將簪子收入袖中,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發(fā)燙:"多嘴。"
小翠笑嘻嘻地放下茶盤:"蘇公子這半個月來了三回,每次不是帶詩集就是送點心。我看啊,他對姑娘有意思。"
"胡說什么。"我佯裝生氣,"蘇公子只是欣賞我的繡品罷了。"
"欣賞繡品需要大老遠從蘇州跑來?還每次都待到城門快關(guān)才走?"小翠做了個鬼臉,"姑娘要是不喜歡他,干嘛把他送的詩集都藏在枕頭底下?"
我一口茶嗆在喉嚨里,咳得滿臉通紅。這丫頭,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我...我只是睡前翻翻..."辯解的話說到一半,我自己都覺得蒼白。確實,自從上個月蘇衡離開臨州回蘇州處理家事,他托人送來的每一本書、每一封信,我都反復讀了許多遍,甚至能背出其中一些段落。
小翠識趣地沒再追問,只是哼著小曲兒出去了。我取出白玉簪,輕輕插在發(fā)髻上,銅鏡中的女子眉眼間多了幾分生氣,不再是從前那個哀怨的影子。
窗外傳來馬蹄聲,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這半個月,每次聽到馬蹄聲都會不自覺地期待是蘇衡來了,又怕真的是他。這種矛盾的心情折磨得我寢食難安。
"姑娘!蘇公子來了!"小翠的聲音里帶著掩不住的興奮。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才走出去。蘇衡站在店堂中央,一襲靛青色長衫,手中拿著一卷畫軸。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挺拔的輪廓。
"林姑娘。"他微笑著行禮,目光落在我發(fā)間的玉簪上,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我回禮時手有些抖:"蘇公子遠道而來,辛苦了。"
"叫我蘇衡。"他像往常一樣糾正我,然后展開手中的畫軸,"你看,我特意請?zhí)K州的畫師照著你的《荷塘清趣》繪了底圖,想請你繡一幅更大的屏風。"
我湊近看那幅畫,荷塘的景致比我的原作更加開闊,遠處還添了幾重山影,構(gòu)圖大氣而不失細膩。"畫得真好。"我由衷贊嘆,"不過要繡成屏風,至少需要兩個月。"
"不急。"蘇衡卷起畫軸,突然壓低聲音,"其實...屏風只是個借口。我是想見你才來的。"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心跳如擂鼓。這樣直白的話語,讓我不知如何回應。付景逸從未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他總是用行動代替言語,而我則習慣了揣摩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
"我...我去給你沏茶。"我慌亂地轉(zhuǎn)身,卻被他輕輕拉住了衣袖。
"婉容。"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心尖,"我在蘇州這半個月,每天都在想你繡花時的樣子,想你辯論詩詞時眼睛發(fā)亮的樣子...我想我是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