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的孩子動了動，露出一張瘦得脫形的小臉。蕭凰胃部一陣絞痛——這哪是她記憶中那個圓潤愛笑的弟弟？

蕭承的眼窩深陷，嘴唇干裂，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至少兩歲。

"你是誰？"蕭承的聲音細若蚊蠅，眼神警惕。

蕭凰看了眼門口，確認無人后，迅速從懷中取出木鳳凰："認得這個嗎？"

蕭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姐！"他掙扎著要坐起來，卻因虛弱又跌回枕上。

蕭凰急忙按住他："噓，小聲點。我現(xiàn)在叫蘇璃，是來照顧你的宮女，明白嗎？"

蕭承點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蕭凰用袖子輕輕為他拭去淚水，手指不經(jīng)意間搭上他的脈搏——脈象紊亂而微弱，絕非單純因為鬼婆的藥。

"他們給你吃了什么？"她壓低聲音問。

蕭承搖頭："不知道……每天早晚……黑乎乎的湯藥……喝了就想睡覺……"

蕭凰從藥囊中取出謝無咎給的"解藥"，喂蕭承服下。這藥能中和大部分毒物的效果，但需要連續(xù)服用三天才能見效。

"阿姐帶你走。"她湊到蕭承耳邊說，"再忍幾天，好不好？"

蕭承緊緊抓住她的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阿姐不要走……"

門外傳來腳步聲，蕭凰迅速收起情緒，變回那個低眉順眼的宮女蘇璃。進來的是個中年太醫(yī)，身后跟著兩個藥童。

"新來的？"太醫(yī)掃了蕭凰一眼，"太子今日如何？"

"回大人，殿下剛服了藥，還在發(fā)汗。"蕭凰低頭回答，聲音恰到好處地帶著幾分怯懦。

太醫(yī)敷衍地診了脈，從藥箱取出一個小瓷瓶："按時服用，不可間斷。"

蕭凰雙手接過瓷瓶，趁機嗅了嗅——是慢性的"夢魂散"，長期服用會使人神智昏沉，最終變成廢人。靖王果然在暗中對承兒下手！

太醫(yī)走后，蕭凰假裝給蕭承喂藥，實則將毒藥倒進了袖中的暗袋。蕭承已經(jīng)因為解藥的作用睡著了，呼吸比之前平穩(wěn)許多。她輕輕撫平孩子緊皺的眉頭，心中怒火如沸。

接下來的日子，蕭凰白天扮演盡職的宮女，晚上則偷偷聯(lián)絡宮中的舊部。通過御膳房的小太監(jiān)，她聯(lián)系上了禁軍副統(tǒng)領趙巖——他曾是父皇的親信，如今表面臣服于季洵，私下卻一直在尋找蕭凰。

"殿下！"趙巖在廢棄的偏殿見到蕭凰時，幾乎跪倒在地，"末將以為您已經(jīng)……"

"起來說話。"蕭凰扶起他，"宮中還有多少我們的人？"

趙巖匯報的情況比蕭凰預想的還要糟。大部分忠臣或被處決或被貶黜，剩下的也都噤若寒蟬。唯一的好消息是，西大營的五千精兵仍效忠皇室，只等蕭凰一聲令下。

"不可輕舉妄動。"蕭凰沉思道，"季洵手握重兵，硬拼只會白白送死。我們需要等待時機。"

"殿下，有件事您應該知道。"趙巖猶豫了一下，"季洵雖然……但他推行的新政確實利國利民。賦稅減了三成，冤獄平反無數(shù)，連貪墨的戶部尚書都被當眾處斬。百姓都在稱頌他的'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