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規(guī)律的"滴滴"聲。

這是許明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認知。他試圖移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它們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喉嚨干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他努力想發(fā)出聲音，卻只聽見自己微弱的喘息。

"他醒了！醫(yī)生，他醒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喜。許明努力轉(zhuǎn)動眼球，視線中闖入一張陌生的女性面孔——精致的瓜子臉，微卷的栗色長發(fā)，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許明，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女人俯下身，身上傳來淡淡的茉莉香氣，"我是林夏，你還記得我嗎？"

許明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他的大腦一片混沌，像被濃霧籠罩。林夏？這個名字在他空白的記憶中激不起任何漣漪。

戴著口罩的醫(yī)生匆匆趕來，用手電筒檢查他的瞳孔。"許先生，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就眨一下眼睛。"

許明眨了眨眼。

"很好。你遭遇了車禍，昏迷了兩天?，F(xiàn)在情況穩(wěn)定，但需要進一步觀察。"醫(yī)生轉(zhuǎn)頭對那個自稱林夏的女人說，"暫時不要問他太多問題，記憶可能會有些混亂。"

車禍？許明努力回想，卻只捕捉到零星的畫面——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然后是黑暗。再往前...再往前是一片空白。

"親愛的，別著急。"林夏輕輕握住他的手，"醫(yī)生說這是暫時的，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她的手指冰涼，觸感陌生。許明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接下來的三天里，許明的身體逐漸恢復，但記憶卻像被鎖在厚重的門后，只偶爾透出一絲光亮。醫(yī)生診斷他為選擇性失憶，主要影響近五年的記憶。

"也就是說，你記得自己是個作家，記得父母和早年經(jīng)歷，但近五年的事情很模糊？"林夏坐在病床邊，正在削一個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垂落在垃圾桶里。

許明點點頭。他三十歲，出版過三本小說，最后一本是五年前的《午夜回響》。之后...之后是一片空白。

"我是你的未婚妻，"林夏將蘋果切成小塊，"我們相識于三年前，在出版社的年會上。你上個月剛向我求婚。"她伸出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閃爍。

許明盯著那枚戒指，胸口突然涌上一陣莫名的恐慌。他應該感到熟悉，感到溫暖，但此刻只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這個女人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與他無關。

"我...我想看看我的手機。"許明終于開口，聲音嘶啞。

林夏猶豫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一個最新款的智能手機。"車禍時屏幕碎了點，但還能用。"

許明接過手機，指紋解鎖后直接點開相冊。如果他們是未婚夫妻，應該有很多合照。然而相冊里大多是風景照和工作文檔的截圖，少數(shù)幾張有林夏的照片中，兩人看起來更像是普通朋友，沒有任何親密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