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壽華獨自來到小院里的涼亭，望著天上的明月發(fā)呆。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yuǎn)處傳來，曲調(diào)哀婉動人。壽華不知不覺聽入了神，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流下了眼淚。

"這是什么曲子？"她輕聲自問。

第二天一早，"洛陽錦"剛開門，杜仰熙就帶著厚禮登門了。這次他衣著樸素了許多，舉止也更加穩(wěn)重。

"酈夫人，昨日唐突了貴府小姐，特來賠罪。"杜仰熙向酈娘子深深一揖。

酈娘子見他態(tài)度誠懇，也不好拒絕："杜公子言重了，小女們不懂事，還望海涵。"

杜仰熙微笑："哪里，是在下冒昧。這些薄禮，還請笑納。"

康寧冷眼旁觀，小聲對壽華道："黃鼠狼給雞拜年。"

壽華輕輕搖頭，上前一步："杜公子，昨日我已說過，我們只想安心做生意。您的禮物太過貴重，我們不能收。"

杜仰熙看著壽華，眼神真摯："陳夫人，在下并非輕浮之人。昨日一見，只覺得夫人氣質(zhì)非凡，想結(jié)交為友，絕無他意。"

聽到"陳夫人"這個稱呼，壽華臉色微變。她已經(jīng)很久沒被人這樣稱呼了。

"我已不是陳夫人很久了。"壽華輕聲道，"叫我酈娘子即可。"

杜仰熙從善如流："酈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壽華猶豫片刻，在母親鼓勵的目光下，跟著杜仰熙走到店外不遠(yuǎn)處的一棵柳樹下。

"杜公子有何指教？"壽華保持著距離。

杜仰熙從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的竹笛："昨夜聽聞小姐在院中嘆息，即興吹奏一曲，不知小姐可曾聽到？"

壽華一驚："那是你......"

杜仰熙點頭："在下就住在隔街的杜府。昨夜月色正好，偶然看到小姐獨坐涼亭，一時興起......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壽華不知該說什么好。那曲子如此貼合她的心境，仿佛能讀懂她的靈魂。

"曲子......很美。"最終她只能這樣回答。

杜仰熙眼睛一亮："小姐喜歡？那曲子叫《長相思》，是在下專為......"他突然停住，改口道，"若小姐不嫌棄，改日可再來為小姐演奏。"

壽華搖頭："不必了。杜公子，您是探花郎，前程似錦，何必......"

"何必在一個寡婦身上浪費時間？"杜仰熙接過她的話，卻毫無輕蔑之意，"酈小姐，人生在世，何必在意世俗眼光？在下敬重小姐品性，愿以誠相待，僅此而已。"

壽華被他直白的話語震住了。多年來，所有人都用憐憫的眼光看她，勸她"節(jié)哀順變"，或是"趁年輕再嫁"。卻無人像杜仰熙這樣，直接而尊重地對待她。

"我......"壽華剛要開口，突然聽到店里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康寧怒氣沖沖地跑出來："大姐！不好了！二姐夫帶著人在店里鬧事！"

壽華臉色一變，顧不得杜仰熙，急忙跑回店中。杜仰熙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