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霧氣在黎明時分最濃。宮尚角勒住韁繩,看著前方若隱若現(xiàn)的山門,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霧氣中隱約傳來鈴鐺聲,清脆得有些詭異。
"瘴氣要上來了。"上官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騎著一匹白馬,素色斗篷罩住全身,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再往前,馬會受驚。"
宮遠(yuǎn)徵冷笑:"無鋒的人也會怕瘴氣?"
上官淺并不惱,只是輕輕掀起斗篷一角,露出腰間掛著的小香囊:"雄黃、蒼術(shù)、鬼箭羽——藥王谷的瘴氣里有蟲卵,吸入肺里會孵化。"
宮尚角眼神一凜,抬手示意隊伍停下。他翻身下馬,走到上官淺馬前,伸手:"香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上官淺慢慢解下香囊,指尖在他掌心不經(jīng)意地一劃。宮尚角收攏手指,香料的氣息沖入鼻腔,辛辣中帶著苦澀。
"分給每人一份。"他將香囊拋給侍衛(wèi),又看向上官淺,"你隨我先行探路。"
宮遠(yuǎn)徵立刻上前:"哥!太危險了!"
"正因為危險,才需要熟悉地形的人。"宮尚角已經(jīng)邁步向前,"遠(yuǎn)徵,你帶大隊在后,以哨音為號。"
上官淺輕盈地跳下馬,鐵鏈早已除去,只余手腕上一圈淡紅色的勒痕。她走到宮尚角身側(cè),聲音低得只有他能聽見:"宮二先生不怕我跑了?"
宮尚角沒看她,只是按緊了腰間佩刀:"你可以試試。"
霧氣吞沒了兩人的身影。山路濕滑,上官淺卻走得穩(wěn)當(dāng),時不時停下指點避開暗沼。她的斗篷拂過灌木,發(fā)出沙沙輕響。
"停。"她突然按住宮尚角的手臂,"前面有陷阱。"
順著她指的方向,宮尚角瞇起眼——五步外的地面上,落葉的分布極不自然,隱約可見細(xì)如發(fā)絲的銀線。
"無鋒的'蛛絲陣'。"上官淺撿起一塊石頭拋過去,霎時數(shù)十枚鋼針從兩側(cè)樹叢激射而出,"夜鴉喜歡用這個招待客人。"
宮尚角盯著那些沒入土中的鋼針:"你如何知曉布置位置?"
"我設(shè)計的。"上官淺唇角微揚,在他變臉前補充道,"三年前的任務(wù),沒想到他們還用著。"
她撥開灌木,露出藏在樹根處的一個小小刻痕——一朵五瓣梅。宮尚角記得這個記號,當(dāng)初在上官淺的住處也見過類似的。
"跟我來。"她靈活地繞過陷阱區(qū),身姿如貓般輕盈。
宮尚角跟上她,突然問道:"你給無鋒設(shè)計過多少殺人機(jī)關(guān)?"
"十七種。"上官淺頭也不回,"破解方法記在《本草綱目》第三卷的夾頁里,就放在你書房左手第二個柜子。"
宮尚角腳步一頓。那本書確實在那里,但他從未發(fā)現(xiàn)過夾頁。
"宮二先生檢查得不夠仔細(xì)。"她輕笑,"我還在《楚辭》里藏了暗器圖譜,在《孫子兵法》里寫了毒經(jīng)。"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上官淺終于轉(zhuǎn)身,霧氣在她睫毛上凝成細(xì)小的水珠:"因為現(xiàn)在,我的命和你的綁在一起。"
山道盡頭突然傳來一聲鴉鳴。上官淺臉色驟變,一把拉住宮尚角躲到巨石后。下一秒,一支羽箭釘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箭尾還在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