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汛來得比往年更猛一些。
藺草兒站在河堤上,望著渾濁的河水裹挾著上游沖下來的桃花瓣奔涌而過,心里盤算著今天能不能下網(wǎng)。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褲腿卷到膝蓋,露出曬得黝黑的小腿。河風把她的短發(fā)吹得亂糟糟的,像一叢倔強的蘆葦。
"草兒,別下河了!這水太急!"岸上傳來奶奶沙啞的喊聲。
草兒回頭,看見奶奶拄著拐杖站在堤壩高處,瘦小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單薄。她揮了揮手:"曉得啦!我就看看!"
嘴上這么說,眼睛卻盯著河面不放。桃花汛期間魚群活躍,是捕魚的好時候。她家開的"河畔小館"就指著這幾天多收些鮮魚,給即將到來的清明小長假備貨。
河水比昨天又漲了半尺,湍急的水流中不時閃過銀色的魚影。草兒咬了咬下唇,決定冒險一試。她快步走向系在岸邊的小木船,解開纜繩。
"藺草兒!你敢!"奶奶的聲音陡然提高。
草兒裝作沒聽見,麻利地跳上船,抄起木槳。小船立刻被急流沖得搖晃起來,她穩(wěn)住身形,熟練地劃向河心。水聲轟鳴,蓋過了奶奶的呼喊。
河中央的水流比她預(yù)想的還要急。草兒放下槳,從船底取出漁網(wǎng),掂了掂分量。正當她準備撒網(wǎng)時,余光瞥見上游漂來一個黑影。
起初她以為是段浮木,等靠近了才看清是個人!那人面朝下浮在水面,隨波逐流,眼看就要被沖向下游的險灘。
草兒來不及多想,抄起槳就朝那人劃去。湍急的水流讓小船難以控制,幾次差點被掀翻。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肌肉因用力過度而顫抖。
"堅持??!"她大喊,盡管知道對方可能聽不見。
終于靠近了,草兒探出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lǐng)。就在她用力往船上拽的瞬間,一個浪頭打來,小船劇烈傾斜。草兒失去平衡,和那人一起栽進冰冷的河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全身。草兒掙扎著浮出水面,一手死死抓著那人的衣服,一手拼命劃水。激流將他們沖向下游,眼看就要撞上一塊突出的礁石。
千鈞一發(fā)之際,草兒用盡全身力氣蹬水,改變方向,堪堪避開礁石。她的腳在石頭上狠狠擦過,一陣劇痛傳來,但她顧不上查看。不遠處有片回水灣,只要能堅持到那里...
不知過了多久,草兒終于拖著昏迷不醒的陌生人爬上了岸。她精疲力盡地癱在鵝卵石灘上,大口喘氣。陽光透過桃樹枝椏灑在臉上,晃得她睜不開眼。
緩過勁來,草兒這才看清自己救上來的是個年輕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此刻卻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她趕緊跪在他身旁,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喂!醒醒!"草兒拍打他的臉頰,沒有反應(yīng)。她猶豫片刻,雙手疊放在他胸口,開始按壓。
"一、二、三..."數(shù)到三十次,她捏住男人的鼻子,俯身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復(fù)幾次,男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幾口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