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楚山一邊吃面一邊展開一張地圖:"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污染源可能在這個位置——上游的青峰化工。"
草兒湊過去看:"那不是已經(jīng)關(guān)停了嗎?"
"表面上是。"楚山壓低聲音,"但我懷疑他們在偷偷排放。我需要證據(jù)。"
"所以你找我不只是為了監(jiān)測河水?"草兒瞇起眼睛。
楚山坦然承認(rèn):"是的。你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又懂水性。我需要你帶我去一些采樣點(diǎn)。"
"這不在原先說好的范圍內(nèi)。"草兒說。
"我會加錢。"楚山立刻說,"而且...如果查實(shí)污染,首當(dāng)其沖受害的就是你們這些靠河吃飯的人。"
草兒沉默地吃完最后一口面。她知道楚山說得對,但本能地不信任官方的人。父母去世那年,就是因?yàn)橄嘈帕随?zhèn)上的承諾,投資養(yǎng)魚結(jié)果血本無歸,才郁郁而終。
"我需要考慮。"她最終說。
楚山?jīng)]有強(qiáng)求,留下幾個采樣瓶和記錄表就離開了。草兒拿著這些東西,站在河邊發(fā)呆。河水比昨天更加渾濁,泛著不正常的泡沫。
奶奶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河面:"水確實(shí)不對勁。"
"嗯。"草兒點(diǎn)頭,"我小時候這水清得能看見底下的鵝卵石。"
"答應(yīng)他吧。"奶奶突然說,"不是為了錢,是為了這條河。"
草兒驚訝地看著奶奶。老人渾濁的眼中閃爍著堅(jiān)定的光芒:"我活了七十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桃花汛。如果真有人往河里下毒,咱們不能坐視不管。"
草兒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jī)撥通了楚山的電話:"我答應(yīng)你。不過有個條件——我要全程參與,不能有事瞞著我。"
楚山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一言為定。我今天下午來接你去上游看看。"
掛斷電話,草兒感到一種奇特的輕松,仿佛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她走回小館,開始準(zhǔn)備今天的食材。不管發(fā)生什么,生活總要繼續(xù),"河畔小館"還得開門營業(yè)。
中午時分,幾個常客陸續(xù)到來。草兒一邊炒菜一邊聽他們聊天。
"聽說沒?上游幾個村子的井水都有味了!"
"我家菜地這兩天菜苗都蔫了,不知道是不是澆了河水的緣故..."
"漁政的人今天又在碼頭取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草兒默默記下這些信息,心里越發(fā)不安。她想起夢中黑色的河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下午三點(diǎn),楚山如約而至。草兒交代奶奶照看店面,自己則帶上干糧和水,跟著楚山上了那輛白色SUV。
車子沿著河岸公路向上游行駛。楚山專注開車,草兒則透過窗戶觀察河面變化。越往上游,河水越發(fā)渾濁,偶爾能看到死魚漂浮。
"停一下。"草兒突然說。
楚山靠邊停車。草兒跳下車,跑到河邊蹲下。她用手指蘸了蘸河水,放在鼻下嗅聞,又嘗了一小口,立刻吐了出來。
"有化學(xué)品味!"她皺眉道,"不是普通的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