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下午,阿湛和虞夢在廚房一起搓湯圓。
黃薇送了兩條大鯽魚來,是黃瑞今早在河里釣的。
外頭又來一陣敲門聲,虞夢擦擦手上的面粉,開門見到方大嬸。
方大嬸見著虞夢,還有些扭捏,良久,提起微笑:“那個,這是我家老方的意思?!?/p>
虞夢接過方大嬸手上的紙,是一張土地轉(zhuǎn)讓協(xié)議。
“我家老方如今腿腳不便,家里那地只能閑著,就想著送給你,就當(dāng)是我們的一片心意?!?/p>
虞夢仔細(xì)瞧了一眼,方家給了自己兩畝地,快趕上她學(xué)校三個操場了。
“方嬸,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p>
方大嬸不肯收回:“你拿著吧,我這心里總是過意不去……對了,這是我煮的酒釀圓子,還是熱乎的,你拿去給家里人嘗嘗。”
虞夢推脫不過,只好都收下。
方大嬸揮揮手,讓虞夢留步。
關(guān)了門,虞夢看著手里的協(xié)議,心里五味雜陳。
在農(nóng)村,土地就是農(nóng)民們的命根子,方大叔這一瘸,一半的地都得閑置。
虞茉莉作為外鄉(xiāng)人,在望溪村里沒有田地,而她也不是那種會下地的人。
虞夢也從來沒學(xué)過農(nóng)作,方家送自己的這兩畝地其實也是白送。
把地契收好后,虞夢盛了碗酒釀圓子,招呼阿湛來吃。
酒釀的醺香與糖蜜融化在一起,暖到心窩里。
到了傍晚,阿湛在虞夢一旁打下手。
虞夢煮了一鍋親手搓的素湯圓,還有奶白鯽魚湯、金粉炸蝦、魚香茄子、絲瓜炒雞蛋以及紅糖糯米粥。
家里前些日子剛牽了電話線,虞夢讓阿湛打電話給老李頭。
雖然阿湛很不情愿,但還是照做了。
老李頭帶著一瓶大可樂上門,三個人圍在小桌邊吃了頓大飽。
老李頭注意到虞夢的頭繩和新編發(fā)。
“好看嗎?阿湛編的?!庇輭裘奸_眼笑。
“好看嗎?”老李頭重復(fù)了一遍虞夢的語調(diào)。
要是以前,虞夢肯定說老李頭多管閑事,現(xiàn)如今怎么還有點炫耀的意味了。
“好看,你怎樣都漂亮,不剪頭發(fā)了?”
“不剪了?!?/p>
老李頭咂咂嘴:“我讓你留長發(fā)你不留,阿湛讓你蓄長你就答應(yīng)了?!?/p>
老李頭覺得阿湛太討人喜歡了,甚至把虞夢對自己的好也一點點占有。
“阿湛能給我梳頭發(fā),你又不能?!庇輭裟前翄赡诱媸前倌觌y得一見。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李頭低頭悶飯。
阿湛見老李頭那吃癟的模樣,暗暗心喜,一言未發(fā)。
老李頭走后,虞夢收拾過碗筷,給虞茉莉喂粥。
虞茉莉最近病情有些許好轉(zhuǎn),喝粥也不像以前那樣流得到處都是,倒是讓人省心。
冬天的夜晚總是寒冷,阿湛和虞夢早早就進(jìn)了被窩里。
“阿湛,快幫我一下。”虞夢背對著阿湛,將上衣撩起。
虞夢兩只手在后背的排扣間來回拉扯,可總是解不開。
“勾線了,快,快幫我解一下?!焙畾鉂u漸籠下,纖瘦的美背越發(fā)冷白。
線條勻致的脊背,凹凸突顯,阿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柳腰盈盈一握,柔若無骨。
“癢死啦!”虞夢笑出聲。
阿湛回過神來,替虞夢解開排扣,一陣羞熱爬上耳根。
虞夢將文胸隨手丟到一旁,摟著阿湛滿足地躺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悶了?”虞夢揉揉阿湛的耳朵。
阿湛的小臉白白凈凈,耳根卻是滴血似的紅。
“我們快睡覺吧。”阿湛迅速關(guān)了燈,鉆進(jìn)被窩里。
第二天上午,虞夢和老李頭約定去許智兒媽媽的花店。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哪是花店,明明就是花市啊。
并且這整個花市都是許家的,名叫嫣然花藝。
許媽媽因為很喜歡花,所以在花市里開了家花店。
這就是許智兒說的,她媽媽的花店。
果然有錢人都不輕易露富。
許媽媽和許智兒一樣,溫溫柔柔,說起話來輕聲細(xì)語。
她帶著虞夢逛了一圈花市,介紹了這個季節(jié)流行的鮮花品種,然后二人回到許媽媽的花店里坐下。
“虞夢想賣花?”許媽媽問道。
虞夢點了點頭。
望溪村村外和鎮(zhèn)上連著的那條商業(yè)街已基本建成,就在前幾天,村里的牛嬸還擔(dān)著自家種的蔬菜在外面擺攤。
“阿姨,我能不能從你這兒進(jìn)貨?”
許家花市里賣的花都是花農(nóng)們自己種的,屬于自產(chǎn)自銷,多年來也打下了很好的口碑。
許媽媽自然是說沒問題,但還是勸了一句:“不過這個季節(jié)鮮花的銷量并不高,在街上賣花不比在我們這里賣,花市有固定客源,不如你來我的花店幫我打下手吧?”
虞夢謝過許媽媽的好意,搖了搖頭:“還是太遠(yuǎn)了?!?/p>
許家花市在鎮(zhèn)上,比虞夢平常工作的酒吧還遠(yuǎn),而且她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常來。
許媽媽思來想去:“那不如這樣,以后周末上午你到我這上班,中午我讓智麟送你回去,順便把你要的花也一起運(yùn)過去,這樣你拿貨不就方便多了嗎。”
“許智麟是我哥哥?!痹S智兒補(bǔ)充。
虞夢萬分感謝:“那就謝謝阿姨了?!?/p>
許媽媽叫了輛小貨車,把虞夢要的花運(yùn)回望溪村。
虞夢在商業(yè)街租了塊地方,交完保證金,借了二狗的三輪車把花搬到集市。
元旦的節(jié)氣還未褪去,街上張燈結(jié)彩,來來往往的行人在夜市駐足。
虞夢的花倒是賣了一些,但銷量并不可觀。
她的攤位在一條街的尾巴,很多人都逛不到這。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第一天的經(jīng)營并沒有消磨虞夢的信心,于是她在回家的路上琢磨著要如何吸引客源,提高鮮花的銷量。
阿湛坐在小椅子上看書,聽見開門聲,起身飛撲到虞夢懷里。
“不是說天冷,讓你先睡覺嗎?”虞夢揉揉他。
阿湛沒說話,貪戀虞夢溫柔的氣息,埋在肩膀里不肯離開。
“好香啊,是哥哥身上的花香?!?/p>
虞夢自己聞了聞,什么味也沒有。
夜已深,層云隱月。
阿湛忽然被噩夢驚醒,烏幽的眸子在黑暗中不斷游移。
他側(cè)過身,見到身旁熟睡的虞夢,蹙擰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
他太害怕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