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一直悶在房間里,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內蒙看不下去了,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打算邀他來草原散散心。
房門被輕輕推開,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吱呀”。屋內漆黑一片,唯有窗外透進來的淡淡月光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鄂蜷縮在飄窗上,單薄的衣衫包裹著瘦削的身體,長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他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呼吸淺而平穩(wěn)。外面的雨早已停歇,月亮從云層中探出頭來,清冷的光輝灑落在他的臉上,讓那本就蒼白的面容更顯幾分脆弱與破碎。
內蒙邁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他從飄窗上抱起,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醒一只受傷的小鹿。他把鄂安置在床上,掖好被角后,俯下身,在他的眼角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隨后,他留下一張紙條,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鄂的睡眠并不安穩(wěn),半夜醒來時,他摸出了幾粒安眠藥吞下,才勉強再度入睡。對于那張邀請的紙條,他疲憊地給內蒙回了一句:“謝謝你,我過幾天就去?!?/p>
幾天后,鄂終于踏上了那片熟悉的草原。蔚藍的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綢緞,幾朵白云慵懶地飄蕩其中,與腳下的綠色海洋相映成趣??諝饫飶浡嗖莺湍嗤恋那逑?,鄂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感嘆道:“真好??!”
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內蒙剛好走到他身邊,低聲喚道:“阿鄂!”聲音帶著一絲溫柔,又夾雜著些許期待。鄂轉過頭,朝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阿蒙,謝謝你啊?!眱让陕犃T,擺擺手笑道:“謝什么?我們誰跟誰!”
他們并肩走在草原上,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涼意。忽然,鄂頭頂?shù)聂⒆铀蓜恿耍芭距币宦暤粼诘厣?。他微微彎腰撿起那支木簪,喃喃道:“糟了,頭發(fā)散了?!眱让山舆^他手中的簪子,略帶歉意地說:“我?guī)湍惚P發(fā)吧?!倍鯖]有拒絕,只是安靜地站著,任由對方低頭為他梳理亂發(fā)。
望著無邊無際的草原,鄂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幾千年前。那時,漢初正值動蕩,匈奴屢次侵犯邊境,皇帝決定采取“休養(yǎng)生息”的政策,并派遣昭君前往草原與匈奴和親。然而,世人皆知“昭君出塞”,卻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和親者其實是他——一個年少便背井離鄉(xiāng)的少年。
臨行前,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哥哥,你不去好不好!阿湘舍不得哥哥,阿湘只有哥哥了……”他忍住淚水,輕聲安慰道:“阿湘,哥哥會回來的。你要乖,阿贛會照顧你的?!痹掚m如此,但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踏上了通往草原的漫長旅程。
抵達草原的第一天,他見到了內蒙。當時的內蒙身穿蒙古服飾,比他高出整整一個頭,長發(fā)隨意地垂在腦后,額間綁著抹額,臉龐還帶著幾分稚嫩。他好奇地打量著鄂:膚白如玉,眉目如畫,身材修長挺拔,一身紅衣格外醒目。這樣的裝扮,在如今的內蒙看來或許尋常,但在當時,卻讓他驚艷許久。
后來,他們的關系越發(fā)親密。鄂向內蒙講述中原的故事,傳授先進的技藝;內蒙則教他騎射,與他共舞。有一次,內蒙也曾認真地為他盤發(fā),鄂驚訝地問:“想不到你還會這個?”內蒙一邊熟練地用簪子固5定住他的黑發(fā),一邊笑著答道:“只是為你學會了而已?!甭牭竭@句話,鄂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阿鄂,阿鄂!”耳邊突然傳來內蒙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鞍??盤好了?”他抬起頭,對上內蒙略顯緊張的目光?!班牛P好了!怎么了?是盤得不好嗎?”內蒙試探性地問道?!皼]有,盤得很好!謝謝你?!倍踅o了他一個感激的笑容,接著提議道:“我們去騎馬吧,好久沒騎了。”“好?。∥胰ソo你挑一匹。”內蒙也笑了起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兩人的友情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延續(xù)千年,馬頭琴與琵琶共同奏響悠揚的樂章,訴說著屬于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