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星煌大廈裹進混沌的水幕里,顏臨攥著母親褪色的日記本,指節(jié)泛白。裴宴的體溫從身后貼上來,帶著威士忌的醇香:"你盯著這張照片看了一小時。"他指尖撫過泛黃相片里少女時期的顏母,白玉簪在鬢間流轉溫潤光澤。
"這簪子..."顏臨忽然轉身,鼻尖擦過裴宴的下頜,"在我出生那夜摔碎了。"
裴宴的喉結滾動,扯開襯衫紐扣。猙獰的疤痕自鎖骨蜿蜒至心口,在燈光下泛著淡紅:"你母親用簪尖刺的。"他執(zhí)起顏臨的手按在傷疤上,脈搏在掌心下劇烈跳動,"她說若我敢負你,剩下的半截簪子會要我的命。"
驚雷劈開夜色,顏臨被抵在落地窗上。雨水在玻璃外扭曲成淚痕,裴宴的吻卻比暴雨更洶涌。記憶在唇齒間翻涌——二十年前孤兒院漏雨的閣樓里,小顏臨將偷藏的饅頭塞給蜷縮的少年,卻不知那是裴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你早就知道..."喘息間顏臨扯松領帶,"周慕言是我生父?"
裴宴的犬齒碾過鎖骨舊疤,那里有與心口傷痕如出一轍的印記:"我知道你每次撒謊耳尖會紅。"他忽然打橫抱起人走向保險柜,密碼盤轉動聲里暗格彈開,半截白玉簪躺在天鵝絨上,"你母親臨終前托付的,說要等你心甘情愿戴上。"
警報聲撕裂雨幕。林緋握著裁紙刀撞開總裁室的門,濕透的紅裙貼在身上:"好一對癡情鴛鴦!"她癲狂地劃開左腕,血珠濺上白玉簪,"當年裴宴接近你,不過是為吞并星煌!"
顏臨的瞳孔驟然收縮。裴宴卻低笑出聲,扯開西裝內襯——心口紋著的海棠纏著"臨"字篆書,與顏臨鎖骨處的舊疤嚴絲合縫。"裴家三年前就破產了。"他將股權轉讓書甩在林緋腳邊,"現(xiàn)在連我的命都是他的。"
林緋踉蹌后退,刀尖抵住咽喉:"你以為他為什么紋身?"她撕開衣領,鎖骨燙傷如猙獰蜈蚣,"二十年前火場里,是他把你護在身下!"暴雨裹著記憶呼嘯——燃燒的橫梁砸下時,少年裴宴用血肉之軀鑄成屏障,白玉簪在烈焰中迸裂。
"夠了!"裴宴的槍口微微發(fā)顫。顏臨卻握住他的手,指尖撫過紋身下凹凸的舊疤:"為什么不說?"
黑暗驟然降臨。應急燈亮起的剎那,林緋摸出針管撲來。顏臨本能地轉身護住裴宴,肩胛刺痛中聽見撕心裂肺的吼聲:"臨——!"
消毒水味刺鼻的病房里,心跳監(jiān)測儀的嘀嗒聲敲打寂靜。裴宴伏在床邊,素來整齊的鬢發(fā)散亂,掌心緊攥染血的半截玉簪。晨曦透過紗簾落在他眼睫,顏臨忽然看清紋身下的秘密——疤痕拼成的簪痕,與他頸間胎記分毫不差。
"你母親說過..."裴宴嗓音沙啞如粗糲的砂紙,"當兩半玉簪重逢時..."他解開顏臨的病號服,心口同樣的位置紋著半枝海棠,"真心相待的人會聽見花開的聲音。"
走廊騷動驟起。顏臨扯掉輸液管將人護在身后,撞門的記者鏡頭里,兩道傷痕在晨光中拼成完整的玉簪。裴宴突然吻住他蒼白的唇,白玉簪殘片系著紅繩滑落衣襟,二十年的光陰在相貼的脈搏間消融。
"周慕言保險箱里的親子鑒定..."顏臨對著鏡頭舉起股權書,"我換成了婚禮請柬。"他指尖掠過裴宴心口的紋身,"日期就定在白玉簪重圓那日。"
暴雨初歇的露臺上,裴宴將玉簪殘片系上紅繩。當年在火場灰燼里翻找三天三夜的執(zhí)念,此刻在顏臨頸間溫熱如初。遠處星煌的霓虹招牌漸次亮起,拼成他們年少時在孤兒院墻上畫的拙劣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