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村外三十公里的原始密林深處,潮濕的霧氣在古木間氤氳不散。十二道身影如鬼魅般無聲聚在千年紅檜樹下,樹干上垂落的氣生根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晃,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為首的老者身形魁梧,一襲墨綠色長袍隨風(fēng)輕擺。一頭濃密的綠色長發(fā)如瀑般垂落,卻在頭頂形成奇異的謝頂,反差強烈。
他面色紅潤如嬰兒般光滑,可那一雙深潭般的墨綠色眼眸,卻沉淀著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深沉。
“宗主,那四個邪魂師逃到此處后就消失不見了,屬下無能,沒能定位到他們的蹤跡。”
一名灰衣中年魂師單膝跪地,語氣中滿是懊惱與自責(zé)。
他腰間纏繞的暗紫色長鞭還沾著未干的血跡,證明著不久前那場激烈的戰(zhàn)斗。
毒不死背著手,目光深邃地望向密林深處:“起來吧。那伙人中有人擁有噩夢武魂,能干擾方圓十里的感知,找不到他們也在情理之中?!?/p>
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沉穩(wěn)。
灰衣魂師緩緩起身,仍羞愧地低著頭。作為八十五級魂斗羅,他本有絕對的實力壓制那幾個不到魂圣級別的邪魂師,可昨夜在噩夢武魂制造的幻境中,他險些栽了跟頭。那種被無形力量支配的恐懼,至今仍讓他心有余悸。
毒不死抬頭望向夜空,繁星點點,月光透過枝葉灑在他光禿的頭頂。
“他們逃不遠?!?/p>
他的語氣冰冷如霜,“受了重傷,又不敢暴露行蹤,必定在附近某處藏匿。敢動我本體宗看中的苗子...”
說到此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我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本體宗的代價是什么?!?/p>
作為九十八級巔峰超級斗羅,大陸最頂尖的強者之一,毒不死此刻內(nèi)心怒火翻涌。
這些年,本體宗人才凋零,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一個先天九級魂力、擁有罕見眼武魂的苗子,本想著悉心培養(yǎng),為宗門注入新鮮血液,卻不想橫生變故。這份憤怒,此刻化作了一定要將邪魂師們斬盡殺絕的決心。
另一處山谷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二十余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雜草叢生的泥地上。
這些尸體表皮干癟如樹皮,眼眶深陷成漆黑的空洞,胸腔處向內(nèi)凹陷出詭異的弧度,仿佛生前被某種無形力量瞬間抽干了所有生機。腐葉間凝結(jié)的暗紅血漬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唯有幾只貪婪的夜蟻在干癟的指縫間穿梭。
四團黑影倚靠著斷裂的巨木喘息,四人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霧,所站之處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為首的獨眼魂斗羅捂著滲血的左肩,喉間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來大干一場,居然被本體宗的人逮到?!?/p>
他殘缺的瞳孔里倒映著同伴染血的繃帶,語氣中滿是不甘。
“其中一個居然是超級斗羅級別的魂師,真是不走運?!庇覀?cè)的骨瘦魂圣劇烈咳嗽著,指縫間溢出的黑血在地面腐蝕出縷縷白煙。
他們此次奉圣靈教之命,本計劃屠戮村落、篩選邪武魂苗子,卻陰差陽錯殺死了本體宗重點關(guān)注的天才。
四人身上深淺不一的傷口仍在滲血,空氣中飄蕩著腐肉與鐵銹混合的腥氣,暗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驚得眾人同時握緊了武器。
“他們追來了……”噩夢魂圣突然渾身一僵,額間暴起青筋,原本空洞的眼瞳泛起詭譎紫光。他的武魂正在瘋狂運轉(zhuǎn),無形的精神力如蛛網(wǎng)般向四周蔓延,捕捉到遠處傳來的魂力波動。
“我們得找一處地方躲開他們!”獨眼魂斗羅猛地起身,牽動傷口悶哼一聲,眼中滿是慌亂。
“對了,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座城市,諾丁城。周圍村莊多,人口密集?!惫鞘莼晔ヌ蛄颂蚋闪训淖齑剑壑虚W過嗜血的光芒,“把那些村民殺了,吸收他們的生命力,我們的實力不僅能恢復(fù),還能提升!大不了,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為首的邪魂師沙啞地嘶吼著,四人強撐著傷勢,化作幾道黑影,跌跌撞撞地朝著諾丁城的方向逃竄而去,留下滿地凌亂的腳印和刺鼻的血腥味。
幾分鐘后,林間空氣驟然震顫。本體宗的十六名高層如黑色潮水般涌來——三名魂斗羅周身魂環(huán)光芒大盛,五名魂圣指尖凝結(jié)著幽綠魂力,十名魂帝的武魂虛影在身后若隱若現(xiàn)。
“哼,你們跑不掉的?!币幻殖止钦鹊幕甓妨_重重頓地,杖頭鑲嵌的獸瞳發(fā)出猩紅光芒,將滿地尸骸照得森然可怖,“敢動宗主看重的苗子,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碎尸萬段?!?/p>
“追!”隨著領(lǐng)隊魂圣一聲令下,眾人同時展開身法?;甓妨_們身形化作殘影率先掠出,魂圣與魂帝緊隨其后,所過之處枝葉紛飛??諝庵袣埩舻年幒畾庀?,成了他們追蹤的最好路標。
“是!”整齊劃一的應(yīng)答聲驚飛林間夜梟,十六道身影迅速沒入黑暗,只留下地面上深淺不一的腳印。
……
神魂村的暮色里飄著裊裊炊煙,老杰克和張玄初圍坐在木桌前,粗陶碗里盛著野菜粥,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眉眼。
“到了學(xué)院要多聽老師的話,缺什么就寫信回來。”老杰克用布滿老繭的手往張玄初碗里夾了塊腌肉,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哎,誰啊……”老杰克放下碗筷,吱呀一聲推開斑駁的木門。
月光下,二十多個村民擠在院子里,臉上滿是焦慮。
為首的李二嬸攥著衣角,聲音發(fā)顫:“村長,俺家那口子晌午說去后山打獵,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可不是嘛!”王鐵匠把腰間的鐵錘拍得叮當(dāng)響,“我家那小子跟著幾個年輕人去采草藥,天都黑透了還不見人影?!?/p>
“以前他們這個時候都該回來了呀?”老杰克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平日里,村民們不管是打獵還是采藥,日落之前大多都會歸來,可今日這情況著實有些反常。
“對啊,按理說都應(yīng)該回來了?!崩辖芸四﹃掳停闹杏科鹨还刹话?,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他看了看周圍焦急的村民們,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陰森且?guī)е鴰追值靡獾穆曇?,隱隱約約從村子外傳來:“哈哈,這里剛好有一個村莊,可以吞噬他們的血肉彌補我們的缺失?!?/p>
這聲音仿佛是從黑暗中滲透出來的,透著刺骨的寒意,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邪惡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