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十多年里,我去了很多地方,見識到了張家以外的生活,不用每天訓(xùn)練的生活,很美好,很讓人向往,但是……我們終究沒有辦法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著……
我有著自己的責(zé)任,我無數(shù)次的尋找著汪家,直到有一個線索,帶著我走向了它,它是我們張家的宿敵,汪家,張家沒落的原因便是他們無數(shù)次的杰作,我和張起靈的任務(wù)不同,我有著完整的記憶,我要找到它們,然后想盡一切辦法去摧毀它們。
?終于我找到了機(jī)會,潛伏了進(jìn)去,我在那里待了將近兩年的時間,終于摧毀了他們的分支。他們有著很強(qiáng)的追蹤能力,為了躲避他們的追蹤,我時隔多年再次回到了我厭惡的張家本家里,雖然那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顯得有些荒涼,再次回到這里有些傷感,走過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想著以前和母親生活的日子,雖然有訓(xùn)練的辛苦,但是總是溫馨的,不過,看著熟悉的地方,漸漸的一個對著萬物淡漠的眸子在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緊接著便是那張讓人無法忘記的臉,逐漸完整的出現(xiàn)在腦?!瓘埰痨`!
我們上一次相見還是從張家古樓里出來,在這里分別,從此再也沒有想見過 我本以為我們可能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來到了任務(wù)堂,看到了,幾年前年前的一個任務(wù)
??“墨脫……隱沙部落,董燦……”
?我看著任務(wù)上的名字,這個名字我聽過很多次,他是長期在墨脫的張家本部的人,而張家人凡是年齡超過百歲在外面就會有一個化名,多數(shù)為“董”,就像海琪姨一樣!
?“張起靈……”我想他應(yīng)該會去這里吧,已經(jīng)10多年沒有提到過他的名字了
?我去了墨脫,到哪里的時候,我記得墨脫是張家人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去清理一下藏海花田的地方,如果不清理藏海花田的話會導(dǎo)致金球蟲泛濫。
?我到那里的時候,藏?;ǖ膯栴}已經(jīng)被解決了
?“看來,你已經(jīng)來過這里了……”
?我沒有辦法只能去了喇叭廟,我記得那里有德仁,是專門記錄歷代族長記憶的人,或許在哪里我會遇到他。
?但是意外卻發(fā)生了,我到了喇叭廟的時候我的天授發(fā)作了,頭非常的痛,我的情緒非常不對,變得很暴力,我感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傷到喇叭廟里的修行者,我開始往外跑,在門口的時候,我已經(jīng)認(rèn)不得人了,張起靈那個時候正好回到喇叭廟,看見人的時候,我立馬朝他攻擊,他詫異了片刻,立馬反應(yīng)過來,上前打算制服我,沒有想到……我們兩個分別后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切磋”,狂暴狀態(tài)的我,讓張起靈也有些難辦,終于讓他找到了機(jī)會,打暈了我。
?當(dāng)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廟里的房間,小修行者正在旁邊給我送來了一盆熱水
?“您好,我想知道是誰打暈了我”
?能打暈我的人,很強(qiáng),因?yàn)樘焓跔顟B(tài)下的我,戰(zhàn)力非常強(qiáng)!
?“施主,是在門外的那位”
?我打開了房門,看到身穿深藍(lán)色藏服的張起靈,一道陽光正好打在了他身上,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了,好似我們在張家古樓里,每次切磋完,他站在張家古樓里唯一能透光的地方,陽光照射下來,就像現(xiàn)在一樣……
?“張起靈……”
?他回頭,我看見他的眼神的瞬間就明白了,他不記得了,有一瞬間我真的有些心疼他,這么多年里,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天授的他,該有多難受啊,一次次忘記自己做過的一切,當(dāng)過去成為未來,未來成為過去……他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這就是成為族長的代價!
?“你……認(rèn)識我?”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我并不想讓他知道我是族長夫人,這對他來說暫時可以忘記自己的責(zé)任
?“我叫張珞靈,和你一樣是張家人”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了解,他走了,我跟著他來到了一個老修行者的房間,我聽見他開口
?“我要見白瑪”
?白瑪?我從未聽過的名字
?修行者很詫異:“你為什么會知道白瑪?”
?然而,下一瞬間讓我更詫異的是他的話
?“白瑪,是我的母親,我想見她”
?母親!他找到了自己的母親!我確實(shí)應(yīng)該為他感到高興的,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身世
?但是那個修行者卻是沒有同意讓他見自己的母親
?“你是一塊石頭,見與不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們都在沉默著
?“哎,院子里有塊石頭,你去雕刻它,你心里想到什么就刻什么,到時候你自然會見到你的她”
?張起靈見那個修行者的話,沒有任何言語,的來到院子里么,拿起工具開始雕刻。我站在院子里看著他沒有任何想法的敲打,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難過,一個石頭去雕刻另一個石頭……
?張起靈不懂什么是念,不懂什么是想,他的心是不會“跳動”的,這對一個人來說是殘酷的,沒有任何念的人不是神明,而是先有念,在看透念后無欲,方為神明!
?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從此每日清晨便會和修行者一起誦經(jīng),我祈求神明,讓張起靈早日見到自己的母親,除了誦經(jīng)之外,我每日都會去陪著他一起雕刻,剛開始的他并不習(xí)慣我的陪伴,漸漸的就習(xí)慣了,我們兩個形成了默契,我總會拿著他刻下來的碎屑石塊,練習(xí)飛鏢,日子好像回到了張家古樓的三年……
?在這里已經(jīng)一年時間了,他的雕刻還是沒有什么形狀,看起來像是他自己,準(zhǔn)確來說像他的影子。
在一日下午,他依舊還是在雕刻著那個石頭,我就在他旁邊看著,有些無聊了
“張起靈,你既然來這里,找這個叫做白瑪?shù)呐?,那么你?nèi)心應(yīng)該是有想的,為何你到現(xiàn)在什么都雕不出來呢,"
張起靈坐在院子里,自己鑿下的碎石堆中塊比較大的石頭上。沒有回答。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他這樣的反應(yīng)了,自顧自說道 :"你是從什么地方,產(chǎn)生要到這里來的念頭。你就是在什么地方,開始想的啊。怎么能說你是塊石頭呢?上師們的想法,真的想不明白。"
他聽到我的話停住了,看向我?guī)е苫?,我看見他的樣子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xù),就在他要繼續(xù)的時候,那個修行者來了,他告訴張起靈可以去見白瑪了。
那天晚上,我跟著張起靈進(jìn)入了那個被封閉了十年的房間里,在那里第一眼被床上的女人吸引,她穿著藏服,面龐白皙但毫無血色,看得出是個美人,但是此時卻是有著微微弱的呼吸
我看著張起靈慢慢的走上前去,我知道這里是屬于他們母子二人的,我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把時光留給了他們,我則去找了上師。
張起靈抓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他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抓著人世間最后一絲自己的痕跡,最后一絲自己愿意去想的東西。
屋子里很暖和,即使是這樣嚴(yán)寒的天氣,這里仍日能讓人心情平穩(wěn)的醒來。絲毫沒有寒冷過夜的疲憊。
我來到了張起靈雕刻的那個石像面前,想起來了上師說的話“張起靈需要知道自己是誰,他也需要理解,"想"的概念。”
這個時候小喇嘛也就是這里的修行者,他很小,在這一年里他常常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也會給他講一些外面的故事,他似乎格外的喜歡自己,他也看著那個石像,他說了他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好奇怪啊,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天生就被賦予,我需要做些什么,想些什么,這樣一種欲望和動機(jī)。而這個叫張起靈的人,似乎天生就無法理解這兩點(diǎn)”
“如果你不主動去和他交談,他可以發(fā)呆整整一整天,我的師兄們說張起靈就好像被忘記告知目的地的郵差,但是我不這么認(rèn)為,我覺得,如果郵差不知道目的地,他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因?yàn)猷]差有把東西送到目的地的想法。而張起靈,就像佛一樣,如果天地間不需要他,他就在哪里,就連思考的欲望都沒有?!?/p>
我笑著看著小喇嘛:“但是上師說張起靈不是佛”
“先有了,然后沒有了,才是佛,而‘生來就沒有欲望的,是石頭。”
我看著那個石像: “張起靈需要找到自己的"想,上師讓他每天淬煉院子里的那塊石頭,只要他內(nèi)心有一絲"想"那塊石頭變成什么樣子。那塊石頭就會出現(xiàn)有意義的形狀。”
隨后我想到了剛才在屋子里見到的那個女的
那個女人在寺廟里的時間,比張起靈還要長很多很多,據(jù)說是在花海冰層之下,挖掘出來的。女人并不是陷落在那里被困死,而是葬在那個冰封的墓穴里。
南迦巴瓦里只有那個背陰的山坑之內(nèi),有一片藏花海,那里的冰層中,有很多的黑影,據(jù)說是個部落的陵墓,只有這個寺廟的喇嘛,才知道那個地方的存在,小喇嘛今年剛剛16歲,就在生日那天,被告知了這個秘密,但是他一次都沒有去看過。
只有每年的7月進(jìn)山,跋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dá)那個地方。那些黑影都深深的埋在冰層之內(nèi),上師們每十年才會進(jìn)去一次,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到達(dá)那個地方的路線,只有最智彗的上師才有資格知道。
十年前,進(jìn)去的上師,帶出了一具冰封的尸體。他當(dāng)時只有6歲,他清晰的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他聽到上師們的對話,這個女人,并沒有死,但是也并不是活著。
她被安放在一間房間里,小喇嘛所說只知道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臉色非常白,不像是藏族的膚色,她被抬在毛氈上恭敬的運(yùn)入房房間,整個過程她就像是睡過去一樣,一動部沒有動過,
那個房間,從此之后誰也沒有進(jìn)去過。
直到九年后,張起靈來到了這個寺廟他說出了那個女人的相貌。
但是上師們并沒有讓他見到那個女人。
其中一個上師就說出了讓張起靈留在這里年的話:你如一塊石頭一樣,見和不見,都沒有區(qū)別
"你修佛修的怎么樣,"我卻似乎有些感慨問小喇嘛?
小喇嘛嘿嘿笑笑,不回應(yīng)。
我就繼續(xù)說道:"很多人都說,女孩子最開始是沒有心的,所以誰也傷害不了她們,于是惡魔派出了男孩子,英俊男子的追逐讓她們有了心,當(dāng)她們有了心的時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部變得可以傷害她們了。所以 ,我們讓一個人有了心,也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傷害他呢。"
晚上,張起靈被帶入了那個封閉了十年的房間,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對于那個時候的他來說.一切仍舊顯得太倉促,而讓他無法理解。
白瑪并沒有完全的蘇醒過來,當(dāng)藏?;ǖ乃幮酝嗜ィx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時間。然而她等這三天,已經(jīng)等了太長的時間。
張起靈并沒有從白瑪?shù)目谥械玫饺魏蔚男畔ⅰ?/p>
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母親呼喚自己的哪怕一聲聲音。
他也沒有感覺到,其他人說過的,母親帶給他的,對于這個世界的一絲聯(lián)系。
他唯一感覺到的,是母親緩緩恢復(fù)的呼吸,蒼白的臉龐只恢復(fù)了輕微的血色,又瞬間轉(zhuǎn)向荒蕪。這一切,仍舊顯得太倉促。白瑪知道這一切嗎?
如她約定的那樣,她從長眠中醒來,已經(jīng)失去了睜開眼睛的任何機(jī)會。但是她知道,當(dāng)那些喇嘛按照約定讓她醒來的時候,她的兒子一定在她的身邊。那一定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她能夠感覺到兒子的溫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來了。
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只為自己爭取到了這三天時間,雖然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想看到這個孩子成長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間。但是,三天,這寂靜的,只有心跳聲和呼吸聲的三天時間,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張起靈抓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覺得這一切,依舊太倉促了,但是他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抓著人世間最后一絲自己的痕跡,最后一絲自己愿意去想的東西。
沒有人進(jìn)到這個房間來,沒有任何聲音進(jìn)到這個房間來。
"你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你的母親,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一年前,上師和他說道:"你要學(xué)會去想,去想念,你媽媽送給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禮物,會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這幾日我都會跟著上師誦經(jīng),結(jié)束之后上師叫住了我
“上師?”
“施主,你和他不同,他是魂太重,命太輕,而你,命重魂輕啊!但是你們的命運(yùn)卻是緊密的連在一起,無法割斷,但因?yàn)槿绱四銈兌疾粫泻媒Y(jié)果”
我聽了他的話,沒有什么波瀾,因?yàn)檫@是我一出生就知道的事情,我只能嫁給張家族長,而張家的族長又有誰能真的善終……更何況是我和他……
我對上師笑了笑“多謝上師,不過……既然無法割斷,那么總要在結(jié)束之前完成一些我們應(yīng)該付出的責(zé)任的”
我離開了房間,來到了張起靈的石像面前,正巧看見張起靈從白瑪?shù)奈葑永锍鰜砹?,原來三日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那么就證明白瑪她……
我看見張起靈來到了那塊石頭的跟前他習(xí)慣性的拿起鑿子,開始鑿起來。他以前不知道自己鑿這個東西,是為了什么。
他鑿了幾下,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手里的鑿子,意識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幾乎是同時,心中一股難以抵御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頭。
大雪中,他坐了下來,蜷縮成了一團(tuán)。
我上前看到了那個石像,有了形狀,是他自己仔細(xì)觀察會發(fā)現(xiàn)石像的面龐有一滴淚,那是石像在哭,我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張起靈突然替他高興起來,
他的母親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只為自己爭取到了這三天時間,雖然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想看到這個孩子成長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間。但是,三天,這寂靜的,只有心跳聲和呼吸聲的三天時間,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白瑪用了三天,還了小官一顆心。從此,他學(xué)會了思念。
我就站在他旁邊,沒有打擾,也沒有上前在這陪著他直到他從地上起來,看見我的是瞬間有些慌亂,我給了他一個微笑,隨后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就像十多年前從張家分離時候一樣的擁抱
他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回抱了我,我很驚喜
“你……”
“夫人?”
我不可置信的抬頭:“你想起來了!”
“嗯”
我有些失笑:“我們沒有夫妻的情感……”
他還是那樣的面無表情:“嗯,但是我們完成了?成親的儀式”
我當(dāng)然知道,所以只一輩子我只能是你的夫人……
“隨你吧,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見到了白瑪,我很高興你現(xiàn)在終于不是一塊石頭了”
我看見他的嘴角微微的扯動,算得上是笑吧
“張起靈~一年了,這是除了在張家古樓里我們相處最久的一次了,說實(shí)話,我很開心,這一次的青銅門我去吧”
張起靈看向我“我去”
我拉起他的手:“你好不容易有了念,去體會一下吧,青銅門本就不是你一個人的責(zé)任,我是張家族長的夫人,自然也是我的責(zé)任,去吧”
張起靈還是不想,我抬起右手無名指上的骨戒在他眼前晃了晃,笑著看向他
“如果這期間你沒有天授發(fā)作的話,還記得我,我等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
我們就站在雕像前看著對方,很久之后我轉(zhuǎn)身離開,走向了那座雪山里的青銅門前,自此之后等待我十年之后再出來。
我離開以后,張起靈也離開了喇叭廟,去完成著張家在外面的任務(wù)著發(fā)布的任務(wù)..
一天,小喇嘛路過那個石像的時候發(fā)現(xiàn),石像的左手無名指上雕刻著一個戒指,而手臂上有一只石蝴蝶落在那里,不知為何,小喇嘛看見石蝴蝶的瞬間腦海中便想到了我,就好像沒有為什么就是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