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宋亞軒的聲音突然近了,"你還好嗎?"
"沒、沒事。"我勉強回答,但身體背叛了我,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扎進手掌,我卻感覺不到疼痛。黑暗像潮水般涌來,耳邊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越來越快的心跳。
童年那個被鎖在地下室的下午突然閃回——六歲的我因為頑皮被關(guān)進漆黑的地下室"反省",整整三個小時。父親后來道了歉,但那之后,我對封閉黑暗空間的恐懼就根深蒂固。
"張真源。"宋亞軒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近在咫尺,"看著我。"
一束光亮起,宋亞軒用手機照亮了自己的臉。他的表情出奇地平靜,甚至稱得上柔和。
"呼吸,跟著我。"他做了個夸張的吸氣動作,"吸氣——呼氣——"
我下意識地模仿他的節(jié)奏。幾次之后,心跳開始放緩。
"很好。"宋亞軒慢慢靠近,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片,"能站起來嗎?"
我點點頭,卻在試圖起身時又一陣眩暈。下一秒,一雙有力的手臂環(huán)住了我的腰。宋亞軒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包圍了我,莫名地令人安心。
"慢慢來。"他幾乎是半抱著我移動到客廳沙發(fā),"我去拿醫(yī)藥箱和蠟燭。"
當(dāng)他離開的瞬間,恐懼又試圖卷土重來。但很快,宋亞軒就回來了,手里舉著幾支已經(jīng)點燃的蠟燭。溫暖的燭光驅(qū)散了部分黑暗,也讓我看清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頭。
"你的手。"他單膝跪在沙發(fā)前,打開醫(yī)藥箱。
這時我才注意到右手掌心的傷口,血已經(jīng)流到了手腕。宋亞軒用鑷子仔細(xì)挑出碎瓷片,然后用消毒水清理傷口。他的動作熟練得令人驚訝,手指溫暖而穩(wěn)定。
"你學(xué)過醫(yī)?"我忍不住問。
"一些基礎(chǔ)護理而已。"他頭也不抬,專注地給我的傷口貼上創(chuàng)可貼。
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跳動,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我第一次注意到他左眼角有一顆極小的淚痣,平時被眼鏡遮擋著看不出來。
"為什么怕黑?"他突然問。
我縮回已經(jīng)包扎好的手:"沒什么,只是...小時候的蠢事。"
宋亞軒沒有追問,只是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恐懼。"他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煮點熱茶。發(fā)電機應(yīng)該很快會啟動。"
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廚房方向,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幾天來我們第一次平和相處。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冷嘲熱諷。只是兩個在黑暗中互相幫助的普通人。
窗外,暴雨依舊肆虐。但奇怪的是,此刻的我竟感到一絲久違的安寧。
當(dāng)宋亞軒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姜茶回來時,發(fā)電機突然啟動了,整個房子重新亮了起來。在刺眼的燈光下,我們四目相對,某種無形的隔閡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明打破了。
"謝謝。"我輕聲說。
宋亞軒嘴角微微上揚,遞給我一杯茶:"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