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終章：靜水流深

獵場風波后，汴京的暑氣漸盛。林嘉將玄鐵護腕鎖進檀木匣，案頭換上一卷《齊民要術》。他開始教導盛家子弟研習農(nóng)事，在后院開墾試驗田，把前世道館里的規(guī)整紀律融入勞作，"插秧如扎馬步，穩(wěn)而有序"成了新的訓誡。

墨蘭不再哭鬧著要攀高枝，每日跟著明蘭習字練武。當梁晗的馬車第三次停在盛府外，林嘉親自出面，將西北邊軍急需戰(zhàn)馬的文書遞到對方手中："梁公子若有心，不如將馬場半數(shù)良駒捐作軍需。"梁晗望著文書上兵部大印，灰溜溜調轉馬頭，此后再未糾纏。

林小娘病倒那日，林嘉徹夜守在床前煎藥。火光搖曳中，母親鬢角的白發(fā)刺痛他的眼，恍惚間又想起若白病重時蒼白的面容。但這次他只是握緊藥碗，輕聲道："母親安心，兒子在。"

盛纮開始帶他出入官邸，朝堂紛爭暗潮洶涌。林嘉總能在議事時引經(jīng)據(jù)典，將武道中的攻防之術化作治國方略。某次退朝后，顧廷燁拍著他的肩大笑："長楓，你這腦子比劍還利！"他笑著搖頭，目光卻不自覺望向宮墻外的櫻花樹，那抹粉白隨風飄落，終究歸于平靜。

秋末，明蘭將繡著并蒂蓮的荷包塞進他手中："二哥教我寫字時說過，韌字要一筆到底。"林嘉摩挲著繡線，想起前世若白教他寫這個字的模樣，卻只是溫聲道："以后，你也能獨當一面。"

當?shù)谝粓龆└采w汴京，林嘉站在武道場舊址。曾經(jīng)的木人樁已被換成農(nóng)具架，積雪壓彎竹枝，簌簌落在肩頭。他解下披風裹緊身上，轉身走向燈火通明的正廳——那里，林小娘正喚他喝羊湯，墨蘭與明蘭在爭執(zhí)誰的女紅更好，盛纮則在案前批改他新寫的水利策論。

夜深人靜時，他翻開塵封的字帖，"韌"字墨跡已淡。窗外月光如水，恍惚間似有道館里的雪松香掠過鼻尖。林嘉輕笑一聲，將字帖收進匣中，提筆在宣紙上寫下"靜水流深"。這一世的煙火人間，終于不再需要刀劍相護，那些未說完的話、未消散的思念，都化作掌心的溫度，暖著眼前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