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站在顧氏集團頂樓會議室，陽光透過落地窗切割著會議桌上的文件。周雅琴的玫紅色指甲劃過投影儀幕布，將「顧氏員工福利基金挪用案」的標(biāo)題映得刺目。她腕間的百達翡麗表盤反光時，顧清歡正用鋼筆在并購協(xié)議乙方簽名處描紅——那處空白原本該是陸沉舟的名字。

“顧總對這份補充協(xié)議有什么疑問？”周雅琴將咖啡杯推過桌面，杯沿殘留的唇膏印與三年前陸沉舟留在高腳杯上的齒痕如出一轍。

顧清歡的指尖停在協(xié)議第三十七條。墨跡未干的條款寫著「顧氏需向永晟集團支付三年前貨輪沉沒的保險賠償金」，數(shù)字欄的空白處印著半枚帶血的指紋——和她保險箱里那枚完全吻合。

“周女士不妨先解釋，”她抽出檔案柜最底層的工程圖紙，“為何你兒子的留學(xué)保證金轉(zhuǎn)賬記錄，會出現(xiàn)在顧氏2018年并購案的機密附件里？”

投影幕布突然切換畫面。泛黃的銀行對賬單上，周雅琴兒子的賬戶在并購案公告前三天收到五百萬匯款，匯款人簽名欄是顧明城的筆跡。周雅琴的咖啡杯在實木桌面磕出輕響，瓷片碎片扎進顧清歡掌心時，她聽見自己冷笑：“看來陸總連親生母親都要算計。”

衡山路老洋房的葡萄架下黏著碎玻璃般的陽光。顧清歡蹲身給聽障女孩調(diào)整助聽器時，聽見鐵門被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響。周雅琴的玫紅色指甲劃過不銹鋼門框，身后跟著舉著相機的記者。

“顧小姐還記得這個嗎？”周雅琴舉起泛黃的工程圖紙，“你父親偷工減料害死的工人，連骨灰盒都買不起。”

鏡頭聚焦的剎那，顧清歡突然抓住圖紙邊緣。右下角缺失的三角區(qū)域里，隱約能摸到蠟筆涂抹的痕跡——那是父親教她識字的啟蒙符號，拼出來是「救救我們」。

陸沉舟的黑色賓利碾過滿地銀杏葉停駐時，顧清歡正將圖紙塞進包里。他降下車窗拋出牛皮紙袋，新鮮出爐的法棍刺破紙袋，沾著麥麩的紙片飄落在她膝頭。

“公證處新出的親子鑒定報告?！彼霚鐭燁^，火星濺上她手背，“周雅琴兒子后腰的槍傷疤痕，和你鎖骨紋身下面的灼痕，是同一把槍在同一距離造成的?！?/p>

顧清歡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想起上周暴雨夜，陸沉舟將襯衫褪至腰際處理傷口時，那道蜈蚣狀的疤痕確實呈45度傾斜——與她紋身下方陳年燙傷的角度完全吻合。

顧氏大廈37層飄著現(xiàn)磨咖啡的醇香。顧清歡將親子鑒定報告拍在實木長桌上時，周雅琴的香水味正與陸沉舟的雪松古龍水在空氣里廝殺。

“你以為拿走這個就能扳倒我？”周雅琴晃著香檳杯，冰塊撞擊聲清脆如槍械上膛，“當(dāng)年你父親給我的封口費轉(zhuǎn)賬記錄，可都在瑞士銀行存著呢?！?/p>

顧清歡突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暮色中的黃浦江泛著油污般的金光，對岸陸家嘴的霓虹燈牌拼出「永晟集團」四個血紅大字。

“2019年6月18日，”她轉(zhuǎn)身按下指紋鎖，“你兒子在巴黎圣日耳曼醫(yī)院接受槍傷治療，手術(shù)同意書簽的是周雅琴的名字?！?/p>

滿室死寂中，陸沉舟的鋼筆突然折斷。墨汁順著實木桌面蜿蜒成河，在周雅琴的轉(zhuǎn)賬憑證上洇開「巴黎第六區(qū)」的字樣——正是她聲稱從未踏足的案發(fā)地。

“你以為我為什么收購顧氏？”陸沉舟突然扯開襯衫，后腰的縫合疤痕在頂燈下泛著青紫，“因為當(dāng)年那個在公海爆炸的貨輪，裝的是周雅琴走私的軍火。”

顧清歡的呼吸凝在喉嚨里。她想起昨夜在父親保險柜發(fā)現(xiàn)的加密日記，最后一頁潦草的字跡寫著：「清歡，如果沉舟問起夜鶯號，就說它撞碎的是月亮?！?/p>

深夜的衡山路老洋房，顧清歡跪坐在廢墟里擦拭青花瓷片。施工隊挖出的地窖地基里嵌著半截銅管，銹蝕的管壁上用紅漆寫著：「當(dāng)玫瑰刺破夜鶯的喉嚨——1982.6.17」。

“顧小姐不該碰這個?！?/p>

陸沉舟的聲音混著威士忌的泥煤香襲來時，她正將瓷片拼合出半只天鵝。斷裂的脖頸處露出暗褐色血漬，與她鎖骨紋身的玫瑰刺青形狀完全重合。

“你父親雇人劫船那晚，”他碾碎煙蒂，火星濺上她手背，“我正帶著你母親的骨灰盒躲在貨艙底艙?！?/p>

顧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昨夜在閣樓發(fā)現(xiàn)的檀木匣，內(nèi)層羊皮卷上父親的手寫字跡：「明城絕筆：沉舟可知夜鶯泣血時，玫瑰方知故人歸。」

警笛聲刺破雨幕。顧清歡在保安沖上樓的瞬間甩開他的手，掌心血跡在青花瓷片上暈開，開出一朵焦黑的玫瑰。

晨光漫過陸家嘴玻璃幕墻時，顧清歡站在并購案簽約儀式現(xiàn)場。她握著鋼筆的右手微微發(fā)抖——合同乙方簽名欄的「陸沉舟」三個字，墨跡與三年前她替父親簽署的《夜鶯號保險協(xié)議》如出一轍。

“顧小姐的婚紗很美?！?/p>

陸沉舟的聲音從觀禮席傳來時，她正將U盤塞進蕾絲手套。鎂光燈閃爍間，他領(lǐng)口的銀玫瑰領(lǐng)針閃過冷光——那是用「夜鶯號」沉沒海域打撈的隕鐵鍛造的。

當(dāng)公證處的電子鐘跳到17:17分，顧清歡突然扯開頭紗。她鎖骨處的玫瑰紋身正在滲血，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舊疤——那是三年前巴黎雨夜，陸沉舟替她擋下子彈時留下的灼痕。

“現(xiàn)在你明白，”她將泛黃的保險協(xié)議拍在簽約臺上，“為什么并購案里要抹去顧氏員工福利基金？”

陸沉舟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扯松領(lǐng)帶露出槍傷疤痕，指尖撫過她手背未干的血跡：“你父親在遺物盒夾層藏了錄音筆，2019年6月17日馬賽港的真相……”

警笛聲刺破喧囂。顧清歡在保安沖上來的瞬間甩開他的手，掌心血跡在婚紗前襟暈開，開出一朵焦黑的玫瑰。

子夜的衡山路飄著細(xì)雨。顧清歡站在老洋房廢墟前，施工隊撬開的保險柜里躺著半本燒焦的航海日志。2019年6月17日的記錄頁粘著半枚帶血的指紋——與她保險箱里那枚完全吻合。

“顧小姐應(yīng)該看看這個?！?/p>

陸沉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時，她正用匕首剖開最后一頁牛皮紙。泛黃的航海圖中，馬賽港坐標(biāo)旁標(biāo)注著法文批注：「當(dāng)玫瑰刺破夜鶯的喉嚨」。

“你父親雇了私人武裝劫船?！彼胨闊煹?，火星濺上她手背，“但貨輪上有顧氏安插的爆破組。”

顧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昨夜暴雨中，自己是如何在陸沉舟電腦里發(fā)現(xiàn)那份蓋著永晟公章的文件——落款日期分明是她簽署并購協(xié)議的前一天。

當(dāng)警車紅藍(lán)燈光穿透雨幕時，陸沉舟突然攥住她的手按在傷疤上。滾燙的觸感從掌心竄入骨髓，顧清歡聽見他沙啞的耳語：“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并購案里要抹去顧氏員工福利基金？”

她觸電般甩開他的手。施工隊驚呼聲中，顧清歡看著地窖深處泛黃的牛皮信封?；鹌嵊≌律系拿倒寮y章正在滲血，拆開后滑落的船票殘片上，1982年的拉菲酒標(biāo)下壓著父親未寄出的信：「巴黎的雨會淹死人，但馬賽的浪終會打撈起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