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蓮花塢的廚房已經(jīng)飄起甜香。

沈知微扒著門縫偷看——江厭離正將蓮子蓉細細包進冰皮里，旁邊蒸籠里躺著幾只圓滾滾的月餅，模子壓出的蓮紋與她鎖骨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新娘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九瓣蓮銀鈴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沈知微一個激靈轉身，虞夫人絳紫色的裙擺已掃過門檻。未來婆媳二人隔著一屜月餅對視，空氣凝固得能聽見蓮子餡冒泡的聲響。

“我、我來學做月餅……”沈知微的腳趾在繡鞋里蜷縮。昨夜江澄偷偷帶她嘗了半成品，甜糯滋味勾得她夢里都在咽口水。

虞夫人冷哼一聲，突然從袖中甩出個物件。沈知微手忙腳亂接住，竟是枚鎏金點翠的華盛，墜著九顆蓮子大小的東珠——正是劇中江澄下聘時沒送出去的傳家首飾！

“辰時梳妝，別誤了吉時?！庇莘蛉宿D身時，袖中又滑出個小瓷瓶，“腳上涂這個，省得拜堂時飄起來。”

沈知微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腳尖，眼眶突然發(fā)燙。

***

天光未亮，江澄就被魏無羨的鬼哭狼嚎吵醒。

“江宗主！新娘子跑啦——”

紫電劈開窗欞，將人卷進來摔在腳踏上。江澄黑著臉系腰帶：“再喊一句，聘禮里的天子笑全喂狗?！?

魏無羨一個鯉魚打挺，神秘兮兮地摸出手機——這玩意兒自從沈知微回來，就成了全仙門的稀罕物。屏幕上赫然是廚房監(jiān)控畫面：沈知微正跟著江厭離捏月餅，鼻尖還沾著面粉。

“藍湛做的法器就是好用。”魏無羨得意洋洋地劃到下一張，“你看小師嫂偷吃的模樣像不像……哎喲！”

江澄踹人的腳突然頓住。畫面里沈知微趁江厭離轉身，迅速叼走個月餅，鼓著腮幫子偷笑的模樣讓他心尖發(fā)顫。原來她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宗主！”門外弟子慌慌張張地喊，“金氏送來的賀禮里有只會說話的鸚鵡，一直喊‘江晚吟懼內(nèi)’！”

江澄額角青筋直跳，正要發(fā)作，手機突然彈出視頻通話——沈知微的臉擠在鏡頭前，背后是蒸騰的熱氣：“江澄！我學會包月餅了！第一個給你吃！”

她的笑容比晨光還明亮，江澄滿腔怒火“噗”地熄了。

***

申時的喜堂比清談會還熱鬧。

沈知微頂著十斤重的鳳冠，透過珠簾看見藍忘機在角落調(diào)試留影法器，聶明玦正攔著喝高的金子軒，而江澄……

她的新郎官一身大紅喜袍，正在喜堂門口暴揍那只金氏鸚鵡。

“吉時到——”

虞夫人的紫電“啪”地抽在地上，滿堂瞬間寂靜。江澄甩甩揍鸚鵡揍紅的手，大步走來牽起紅綢。沈知微發(fā)現(xiàn)他掌心全是汗。

“一拜天地！”

江澄彎腰時，一縷頭發(fā)從發(fā)冠里溜出來，沈知微下意識伸手去撥，卻聽見滿堂倒吸冷氣——新娘子竟當眾摸了宗主的臉！

“二拜高堂！”

江楓眠笑得眼紋都出來了，虞夫人卻死死盯著兩人衣擺——沈知微的嫁衣下擺繡著暗紋蓮花，此刻正隨著她半透明的腳踝若隱若現(xiàn)，像踩著一池星河。

“夫妻對拜！”

沈知微剛要彎腰，突然被江澄扶住肩膀。少年宗主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她的珠簾吻了上來。

喜堂炸開了鍋。魏無羨的起哄聲，藍啟仁的咳嗽聲，還有那只鸚鵡幸災樂禍的“懼內(nèi)！懼內(nèi)！”。但沈知微只聽見江澄貼著她耳畔的喘息：“戒指…戴好了。”

原來他趁亂將銀戒套進了她無名指。

***

洞房的紅燭燃到半夜。

沈知微癱在喜被里，看著江澄把玩那部智能手機。屏幕上是婚禮照片：她偷吃月餅的、他揍鸚鵡的、交拜時虞夫人偷偷抹眼淚的……

“藍忘機說能洗出來?！苯瓮蝗坏?，“貼在祠堂?！?

沈知微笑著笑著突然哽咽。劇中那個孤家寡人的江宗主，如今有全家福可以掛祠堂了。

窗外傳來“咔嚓”一聲——魏無羨和藍忘機疊羅漢似的摔在窗根下。江澄甩出紫電要抽人，卻被沈知微攔?。骸暗鹊?！”

她摸出兩個月餅塞出窗縫：“豆沙餡的，別搶?！?

月光下，兩只手同時僵住。藍忘機默默掰開月餅，把帶蓮紋的那半遞給魏無羨。

江澄突然扣緊沈知微的手腕：“我的呢？”

“呀，忘了留……”話未說完就被咬住指尖。少年宗主舔去她指腹的豆沙餡，眸色深得嚇人：“甜。”

并蒂蓮帳鉤輕輕搖晃，將人影投在窗紙上。院墻外，魏無羨邊啃月餅邊嘟囔：“藍湛，我們是不是也該……”

回答他的是避塵劍出鞘的錚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