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與宋亞軒跟隨桂香一路行至法場,這里是宮中慣常舉行法事之處。
還沒靠近,一股刺鼻的香煙味便迎面撲來,熏得沈肆月微微蹙眉,連呼吸都變得滯重了幾分。
憐妃挺著孕肚,跪在最中央的位置,身旁一個跳大神的巫師正圍繞著她團團轉圈,動作詭異而急促。
皇上與眾妃嬪立于高處,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皇上神色淡然,似是對眼前的情景毫無興趣,不愿靠近半步。
而其他妃嬪們則被侍從攔在身后,不得向前。
按著舊日的傳統觀念,此等場面對于女子而言,終究是該避之不及的。
當然,除此之外,人群中還有一道身影,被幾位侍衛(wèi)牢牢鉗制。
倒也并不令人意外,正是榮親王馬嘉祺。
他們這些被封建迷信操控的傀儡,面無表情地執(zhí)行著所謂的“使命”,而他這個試圖拼命阻止一切發(fā)生的異類,反倒像是個情緒失控,歇斯底里的瘋子。
多年過去,他如今又要親眼目睹一個可憐的女人被封建迷信逼上絕路。
當年,他沒能救下自己的生母,而今,難道就連視他如己出的養(yǎng)母,他都無法留住嗎。
...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毫無征兆地闖入了作法的人群中。
在眾人尚未回過神來之際,那道身影已如疾風般掠至桌臺前,毫不猶豫地抬手掀翻了用于作法的臺子。
桌上的器物瞬間傾覆,伴隨著一陣雜亂的撞擊聲,場面頓時陷入混亂。
沈肆月夠了!
若要問起馬嘉祺對沈肆月的初印象,他定能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
自初次遇見沈肆月那一刻起,他便感覺沈肆月仿若一團熾熱的火焰,鮮活得不像是這個時代的生命。
更像是從某個充滿活力與神秘的世界穿越而來的精靈,帶著與眾不同的氣息。
沈肆月我的姑母,并非你們用以作法的犧牲品!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或許沈肆月是最有資格站出來阻止這場法事繼續(xù)進行的人,但同時,她也是最不應該站出來阻止的人。
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是牽連家族,搭上性命的大事。
被沈肆月護在身后的憐妃,只是無奈地苦笑著她的傻,明明自己無論怎么走,人生都注定是個死局,再也解不開了。
她不愿沈肆月再走上她的老路。
憐妃你走…你走!
她自己明明已經虛弱得無法支撐,卻依舊倔強地將沈肆月往遠處推。
憐妃這皆是本宮甘愿為之,本宮命你,莫要多管閑事!
即便聲音虛弱得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她仍強撐著擺出一副嚴肅的姿態(tài)。
這也是沈肆月自認識她以來,頭一遭聽她自稱“本宮”。
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皇上,吉禮已成,下月初三,憐妃娘娘便可順利臨盆,必定母子平安?!?/p>
當眾人沉浸在普天同慶的喜悅中,為皇上膝下即將添一位皇子而歡呼時,唯有沈肆月和宋亞軒被牢牢牽制在原地。
沈肆月抬眸望去,正對上憐妃那含笑的眼眸,對方朝她輕輕搖頭,神色間似有深意流轉。
在這如花般的年紀,兩位女子面前卻僅有一條生路。
命運的殘酷枷鎖,注定了她們之中只有一人能夠沖破這永無止境的囚禁,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