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御園驚變

暮春的御花園飄著細雨，蘇晚晴撐著油紙傘漫步回廊，指尖輕輕拂過廊柱上新刻的芍藥花紋——這是蕭承煜特意讓人做的，說是“景仁宮的東西，都該有她的影子”。春桃抱著披風跟在身后，忽然壓低聲音：“姑娘，陸明遠往假山后去了?！?/p>

她指尖微頓，想起昨夜塞進蕭承煜掌心的密信。前世陸明遠就是在此處與敵國細作交接兵防圖，如今不過是將計就計。傘面輕轉，她透過傘骨縫隙，看見假山后閃過一襲月白錦袍。

“陸公子果然在此?！彼p笑出聲，踏碎水洼走近。陸明遠渾身一顫，慌忙將密信往袖中藏，卻對上她眼中冷意——那是前世他將她推入亂葬崗時，從未見過的鋒芒。

“蘇晚晴，你跟蹤我？”他后退半步，撞在假山上。細雨順著他下頜滑落，混著冷汗。

“非也?！彼﹂_傘面水珠，“是陸公子太心切，連城西暗巷的‘老朋友’都等不及，非要在御花園碰面?！痹捯粑绰?，假山另一側轉出個灰衣男子，腰間玉佩正是敵國皇室徽記。

陸明遠瞳孔驟縮，忽然抽出腰間佩劍：“你找死！”劍光劈來的瞬間，蘇晚晴側身避開，卻見一道黑影破空而至——蕭承煜的銀槍擦著她鬢角刺入地面，槍尖挑起陸明遠的發(fā)冠，露出他額角那道與敵國細作 identical 的刀疤。

“陛下！”暗衛(wèi)們瞬間合圍。蕭承煜卻充耳不聞，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微微發(fā)抖的手腕：“可有傷到？”他指尖撫過她被劍氣劃破的袖口，眼神冷得能結冰。

蘇晚晴搖頭，將陸明遠掉落的密信遞給御前太監(jiān)：“這是他通敵的證據(jù)，還有...”她看向灰衣男子，“此人身上應該有更重要的東西。”

蕭承煜忽然輕笑，指尖捏起陸明遠的下巴：“朕記得，你曾說蘇晚晴配不上你？”銀槍在他掌心轉出寒光，“現(xiàn)在看來，是你配不上她?！?/p>

金殿對峙

鎏金燭臺上的燭火跳動，照得太極殿內人影幢幢。太后拄著拐杖端坐上位，目光掃過階下被押解的陸明遠，忽然開口：“皇帝，這女子進宮不過三日，就鬧出這么大動靜，分明是妖妃惑主！”

“太后慎言。”蕭承煜捏著密信的指尖泛白，“這些證據(jù)都是晴貴妃冒死所得，何來‘惑主’之說？”

“哀家不管什么證據(jù)！”太后拍案而起，“她一個丞相之女，竟敢干預朝政，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殿內重臣紛紛附議，唯有蘇晚晴注意到，御史臺周大人悄悄摸向袖中——那是她讓春桃送去的，陸明遠多年來貪墨軍餉的賬本。

“啟稟陛下，”周大人忽然出列，“臣今日收到密報，陸明遠通敵之事早已屬實，且有賬本為證?！彼归_賬本，上面赫然蓋著丞相府的官印，“而這一切，都是晴貴妃暗中查訪所得。”

殿內嘩然。蕭承煜抬眸看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艷——原來她早已算準，用佛經(jīng)標記的不僅是刺殺地點，更是讓周大人按圖索驥找到賬本。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掌心的溫度，原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早已在暗處布好了局。

“太后，”蘇晚晴忽然福身，“民女深知后宮不得干政，但事關大鄴江山，民女實在無法坐視。若太后要治罪，民女甘愿領罰，但求陛下嚴懲叛徒，以儆效尤。”

蕭承煜忽然起身，握住她的手走上龍階。滿朝文武倒吸冷氣，卻見他將她輕輕按在龍椅上，自己則單膝跪地，執(zhí)起她的手放在唇邊：“晚晴，你從不是‘民女’，你是朕的妻?！?/p>

芍藥秘語

夜更深時，蕭承煜帶著蘇晚晴來到御花園角落。月光下，千株芍藥開得正盛，每一朵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玉樓春”品種。她指尖撫過花瓣，忽然想起前世他臨終前，手中緊攥著一支枯萎的芍藥。

“喜歡嗎？”他聲音輕得像怕驚醒好夢，“朕讓人尋了半年，才找到能在暮春開放的品種?！彼鋈粡男渲刑统鰝€小瓷瓶，“這是西域進貢的花蜜，你說過，用它養(yǎng)的花會更香。”

蘇晚晴愣住——那是前世她隨口說的話，那時她還以為他在批奏折，根本沒留意她的話。原來他都聽見了，記了這么多年。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仰頭看他，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柔化了常年冷硬的線條。

蕭承煜忽然笑了，指尖替她別好被風吹亂的步搖：“因為你是第一個，不怕我的人?！彼曇魸u低，“前世你臨死前，是不是很恨朕？恨朕沒早點找到你，恨朕讓你受了那么多苦...”

蘇晚晴瞳孔驟縮，原來他也記得前世。她忽然想起他掌心的線頭，想起他藏在芍藥花里的情意，忽然伸手抱住他，將頭埋進他胸口：“不恨。這一次，我們都不會再錯過了?！?/p>

他渾身一僵，隨即緊緊回抱住她，像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他卻覺得，這是他生平聽過最溫柔的更聲。

“晚晴，”他低頭吻她發(fā)頂，“以后你的每一個愿望，朕都會替你實現(xiàn)?！彼忠粨]，暗處的宮人立刻點亮千百盞蓮花燈，順著御河漂向遠方，每一盞燈上都畫著芍藥——那是他為她寫的情詩，藏在盛世煙火里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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