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房的鐵門在身后重重合攏,秦瑤的后背撞上銹蝕的管道支架。應急燈將飄散的橙色粉末照成千萬顆懸浮的星辰,她抬手抹去睫毛上的結晶,指腹擦過鎖骨處的擦傷時突然僵住——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不可能..."血痕下的皮膚泛起珍珠母般的光澤,細小的橙色顆粒像被磁鐵吸引般向傷處聚集。通風管道里追兵的慘叫突然在記憶中閃回,她低頭看向掌心,那些沾著銹屑的結晶正沿著掌紋游走,逐漸勾勒出蛇形的輪廓。
金屬平臺在腳下震顫。秦瑤踉蹌著抓住泄壓閥的輪盤,生銹的邊緣割破虎口。血珠滴在第四個閥門的銘牌上,暗紅色的"危險勿動"字樣突然亮起幽藍的熒光。整面墻的管道接縫同時滲出橙光,八邊形排列的泄壓閥開始自動旋轉,鍋爐房中央的巨型裝置發(fā)出遠古巨獸蘇醒般的轟鳴。
"她在激活防御系統(tǒng)!"灰夾克們的喊叫混著防毒面具的電子雜音從通風口傳來。秦瑤蜷縮在平臺邊緣,看著自己的血順著閥門的螺紋槽流進墻內。那些血絲在金屬表面扭動著組成與掌心相同的蛇紋,當圖案完成的瞬間,頭頂?shù)耐L網(wǎng)突然爆出刺目的藍白色火花。
激光束像有生命的荊棘般從各個角落生長出來。第一束光穿透領頭追兵的膝蓋時,秦瑤看清了他耳后疤痕里滲出的橘色黏液——那根本不是血,而是某種半透明的膠狀物,遇到空氣就沸騰成細小的泡沫。第二束光掃過時,整個鍋爐房充滿了烤焦樹膠的刺鼻氣味。
"別碰結晶!"破碎的手機屏幕突然在林浩的加密信息中亮起。秦瑤盯著這行字,又看向自己正在愈合的傷口,喉嚨里泛開鐵銹味的苦澀。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閥門,更多血珠滲進金屬縫隙,墻體內的機械運轉聲越來越響。某個瞬間她突然意識到,這些聲音的節(jié)奏與芯片投影里手術器械的嗡鳴完全一致。
通風管道的柵欄突然崩飛。第三個灰夾克撲進來的剎那,秦瑤抓起把橙色粉末按在他耳后的疤痕上。男人的慘叫不像人類能發(fā)出的聲音,他瘋狂抓撓著冒泡的傷口,直到整塊皮膚像融化的蠟一樣剝落。秦瑤倒退著撞上中央鍋爐,后背傳來的觸感不是預期中的金屬冰涼——那上面覆蓋著厚厚一層正在脈動的橙色結晶。
"三號閥門!"林浩的聲音不知從哪個通風口鉆進來,帶著奇異的共鳴回響。秦瑤撲向閃爍藍光的控制閥,手掌剛貼上銹蝕的表面就感到皮膚被什么東西刺穿。細如發(fā)絲的金色導管從閥門內部伸出,正貪婪地汲取她掌心的蛇紋圖案。
鍋爐房所有的照明同時熄滅。黑暗中只剩下橙色粉末的熒光,以及從秦瑤掌心蔓延到整面墻的金色紋路。她聽見自己血液在管道里奔流的聲音,聽見灰夾克們慌亂撤退時撞翻工具架的巨響,最后聽見林浩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那是我給你的抗體。"
通風管道深處傳來金屬變形的呻吟。秦瑤看著自己的血在墻面上繪出與林浩童年手術影像完全相同的紋路,突然明白為什么那些追兵耳后的疤痕會滲出橘色黏液——他們和她,都是某個龐大實驗的不同產物。金色紋路蔓延到天花板時,她注意到中央鍋爐的觀察窗里映出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舉起的手腕上,蛇形圖案正泛著與她掌心完全相同的光。
"別看。"林浩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秦瑤的視線被迫轉向左側通風口,那里有支冒著煙的激光發(fā)射器正在冷卻。她的睫毛因為結晶而變得沉重,在徹底閉眼前,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掌心的蛇紋突然分裂成兩條——其中一條正緩緩游向腕部的靜脈。
鍋爐房的地面開始傾斜。秦瑤滾進條狹窄的檢修通道時,后頸傳來被什么東西叮咬的刺痛?;杳郧暗淖詈笠豢蹋秀笨匆娡L管道的鐵銹里嵌著無數(shù)微型蛇紋,它們正隨著她的呼吸頻率明滅閃爍。遠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然后是液體滴在金屬板上的聲音,規(guī)律得像個巨大而緩慢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