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后的御花園彌漫著泥土清香。蕭嶼澈踩著濕滑的青磚小徑,火焰紋在晨光下微微發(fā)燙。自從那夜被人窺見真容,她就覺得宮中氣氛詭異起來。
"蕭公子。"
清冷的嗓音驚得她差點跳起來??滴醪恢螘r立在假山旁,明黃常服上金線繡的龍紋在陽光下晃人眼。
"陛下圣安。"她匆忙行禮。
少年天子沒叫起,反而繞著她踱了半圈:"聽說昨夜有刺客潛入?"
蕭嶼澈后背沁出冷汗。這是試探!她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草民睡熟了,不曾聽聞。"
"是么?"康熙突然伸手拂過她肩膀,拈起一片枯葉,"那蕭公子衣領(lǐng)上的腳印從何而來?"
蕭嶼澈暗叫不好。昨夜確實有黑衣人潛入她房中,交手時被踹了一腳,沒想到留下痕跡。正絞盡腦汁想借口,遠處突然傳來尖細的驚呼:
"有鬼??!御湖里冒出條大船!"
康熙眉頭一皺,大步流星朝御湖走去。蕭嶼澈趕緊跟上,心里七上八下——該不會是因為她火焰紋異動引發(fā)的怪事吧?
御湖邊已經(jīng)圍滿了太監(jiān)宮女。湖心赫然浮著艘腐朽的樓船,船頭"大明"二字依稀可辨。蕭嶼澈手臂上的火焰紋突然灼痛難忍,像是被開水燙過。
"前朝龍舟?"康熙瞇起眼,"有意思。小桂子,叫人打撈。"
韋小寶應(yīng)聲而出,經(jīng)過蕭嶼澈時偷偷擠眼睛。自從沐王府一役后,這小子對她是越發(fā)親近了。
打撈持續(xù)到晌午。當(dāng)太監(jiān)們從船艙抬出個鎏金木匣時,蕭嶼澈的火焰紋突然金光大盛!她慌忙用袖子遮住,卻見康熙似有所感地回頭瞥了她一眼。
"陛下!"海大富顫抖著打開木匣,"這、這是..."
匣中黃絹上,暗紅的字跡刺目驚心:"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發(fā)覆面..."赫然是崇禎帝的遺詔!
全場嘩然??滴趺嫔幊寥缢?,目光在詔書和蕭嶼澈之間來回掃視。突然,海大富驚呼:
"這火漆印記!"
眾人望去,只見詔書火漆上有個火焰形紋章,與蕭嶼澈袖間若隱若現(xiàn)的紋路一模一樣!
空氣瞬間凝固。蕭嶼澈感到無數(shù)目光如箭射來,其中最銳利的那道來自康熙。
"蕭公子。"少年天子聲音平靜得可怕,"隨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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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熏香裊裊??滴鯇⒊绲澾z詔放在案上,手指輕叩桌面:
"解釋。"
蕭嶼澈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難道要告訴皇帝她是穿越者?怕不是立刻被當(dāng)成妖孽燒死。
"陛下,草民..."
"朕查過內(nèi)務(wù)府檔案。"康熙打斷她,"長平公主崇禎十五年歿于亂軍,尸骨無存。"他忽然抓起蕭嶼澈的手腕,扯開衣袖,"但這紋路,與皇室秘檔記載分毫不差。"
火焰紋在陽光下泛著奇異金光。蕭嶼澈心跳如鼓,正想抽回手,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陛下!太后娘娘遇刺!"
康熙臉色驟變,拽著蕭嶼澈就往外跑。慈寧宮亂作一團,假太后毛東珠歪在榻上,肩頭一片血紅。
"皇兒..."她虛弱地伸手,"有刺客..."
話音未落,窗外寒光一閃!三支弩箭直奔康熙面門!蕭嶼澈本能地撲過去,袖中短劍出鞘,"叮叮叮"三聲脆響,箭矢應(yīng)聲而落。
"你會武功?"康熙震驚地看著她。
蕭嶼澈暗道糟糕。這下徹底暴露了!正不知如何收場,殿外又傳來打斗聲。韋小寶跌跌撞撞沖進來,身后追著幾個蒙面人:
"護駕!神龍教反賊殺進來了!"
場面瞬間大亂。蕭嶼澈護在康熙身前,短劍舞成一片銀光。她注意到刺客的招式與那夜?jié)撊胨恐械暮谝氯巳绯鲆晦H!
"小心!"她突然推開康熙。一支淬毒袖箭擦著少年天子衣角掠過,深深釘入柱中。
刺客見事敗,紛紛咬破毒囊自盡。最后一個倒下前,陰森森地瞪了蕭嶼澈一眼:"教主...不會放過...前朝余孽..."
危機解除,康熙卻遲遲沒讓蕭嶼澈起身。她跪得膝蓋生疼,才聽頭頂傳來冷冽的聲音:
"蕭嶼澈,你到底是何人?"
滿殿寂靜。蕭嶼澈深吸一口氣,索性豁出去了:
"民女確實姓蕭,因家道中落扮作男子謀生。這火焰紋是胎記,并不知與前朝有何關(guān)聯(lián)。"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難拆穿??滴醵⒅戳嗽S久,突然道:
"即日起,你住乾清宮偏殿。"
"???"
"朕需要護衛(wèi)。"少年天子轉(zhuǎn)身離去,又補了句,"女裝。"
蕭嶼澈傻在原地。韋小寶湊過來擠眉弄眼:"恭喜啊,蕭'姑娘'。"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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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女裝的蕭嶼澈成了紫禁城頭號話題。海大富送來的衣裙精致華美,卻讓她渾身不自在。最要命的是,乾清宮偏殿與康熙寢宮就隔著一道回廊!
"蕭姑娘。"小太監(jiān)恭敬道,"陛下邀您共進晚膳。"
膳桌上,康熙對她的女裝打扮只字未提,反而問起沐王府見聞。蕭嶼澈小心應(yīng)對,卻發(fā)現(xiàn)少年天子似乎對吳應(yīng)熊格外關(guān)注。
"吳世子近日與平西王府書信頻繁。"康熙狀似無意地說,"蕭姑娘覺得所為何事?"
蕭嶼澈心頭一凜。這是要她當(dāng)間諜?正猶豫間,殿外突然喧嘩起來。建寧公主哭鬧的聲音由遠及近:
"皇兄憑什么金屋藏嬌!本宮不活了!"
康熙扶額:"誰走漏的風(fēng)聲?"
蕭嶼澈默默看向一旁裝傻的韋小寶。這小子自從她住進乾清宮,就整天酸溜溜的,八成是他散布的謠言。
建寧沖進來時,蕭嶼澈正往康熙碗里夾菜。公主見狀,眼圈瞬間紅了:
"你、你們..."她指著蕭嶼澈,"你不是簫郎嗎?怎么變成..."
"皇妹認錯人了。"康熙淡定喝茶。
"胡說!"建寧一把扯開蕭嶼澈衣領(lǐng),露出鎖骨處的火焰紋,"這紋路我記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撲到康熙腳邊,"皇兄,把她賜給臣妹當(dāng)伴讀吧!"
蕭嶼澈一口湯噴了出來??滴跄樕谌珏伒祝?胡鬧!"
最終建寧被太監(jiān)們"請"了出去,臨走前還幽怨地回頭:"簫郎,本宮會等你的..."
晚膳后,康熙突然道:"明日開始,你教朕術(shù)數(shù)。"
"?。?
"那日你在天地會說的'反壟斷'理論,朕很感興趣。"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蕭嶼澈過上了白天教皇帝微積分,晚上防公主爬墻的荒唐生活。康熙聰慧過人,但面對現(xiàn)代數(shù)學(xué)還是頭疼不已。某日批奏折到深夜,竟伏案夢見∫符號追著龍椅跑。
而韋小寶的醋意隨著時間推移越發(fā)明顯。這日蕭嶼澈在御花園練劍,他突然從假山后蹦出來:
"妖女!你該不會真想當(dāng)娘娘吧?"
"有病吃藥。"蕭嶼澈翻個白眼。
"那你為什么天天往皇上跟前湊?"
"是他強留我在...等等。"她突然瞇起眼,"韋小寶,你該不會是..."
"我沒有!別瞎說!"韋小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我韋小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蕭嶼澈正要嘲笑,海大富突然鬼魅般出現(xiàn):"蕭姑娘,老奴有要事相告。"
老太監(jiān)帶她來到間密室,取出個雕花木盒:"這是長公主當(dāng)年的首飾盒。"
盒中躺著半塊玉佩,與她火焰紋形狀完全一致。當(dāng)蕭嶼澈觸碰玉佩的剎那,整座宮殿突然震顫!御花園方向傳來轟然水聲。
"湖...湖水沸騰了!"太監(jiān)尖叫聲傳來。
海大富激動得老淚縱橫:"老奴等了二十年...終于等到公主歸來..."
蕭嶼澈卻盯著玉佩上刻的小字發(fā)呆——"楹"。這是...她的小字?還是長平公主的?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韋小寶悄悄溜出宮去。直到深夜,他才滿身酒氣地翻墻回來,對著月亮喃喃自語:
"要是先遇見你就好了..."
與此同時,康熙獨坐乾清宮,指尖摩挲著蕭嶼澈白日寫的詩稿。少年天子面前攤著兩份檔案:一份記載長平公主生平,一份是蕭嶼澈入宮后的行蹤記錄。
窗外,一只信鴿掠過月色。鴿腿上綁著的小筒里,裝著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遇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