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木林兒在陽光的輕撫中悠悠轉(zhuǎn)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見魏無羨倚靠在床邊,正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木林兒滿心疑惑:
木林兒“魏嬰,你怎么在這里?”
魏無羨緩緩起身,故意捂著腰,帶著促狹的笑意調(diào)侃道:
魏無羨“還不是你昨夜非鬧著要與同寢,還緊緊拉著我不放……你都忘了嗎?”
木林兒更是困惑:
木林兒“???我拉你做什么?……”
魏無羨接著逗她:
魏無羨“你拉著我非要同榻而眠,還…要…”
木林兒羞得臉頰緋紅,急忙追問:
木林兒“還……還怎么了…?
魏無羨故意拉長語調(diào),眼神狡黠:
魏無羨“林兒,你覺得我們還能怎么?”
木林兒羞惱地低下頭:
木林兒“魏嬰,你……?!?/p>
魏無羨靠近她,目光溫柔似水:
魏無羨“逗你玩呢,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昨夜可是正人君子,經(jīng)受住了你的‘誘惑’?!?/p>
他又湊到木林兒耳邊,意味深長地說:
魏無羨“不過林兒,若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證了哦。”
木林兒耳根通紅,慌忙逃下床去洗漱。
用過早膳后,兩人繼續(xù)前行。途中,見眾人圍在告示前。原來溫氏召集各仙門派代表前往祁山聽訓。這所謂的“聽訓”,實則是將他們當作人質(zhì)扣押,看來溫氏已蠢蠢欲動,要有所行動了。兩人目光交匯,陷入沉思。
突然,傳來藍玉的聲音,
藍玉“魏無羨你還活著!”
說罷便沖過來抱住魏無羨。繼續(xù)說道:
藍玉“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p>
這時魏無羨尷尬地看著木林兒,木林兒抿了抿唇,眉間掠過一抹陰霾。魏無羨緩緩推開藍玉:
魏無羨“藍玉,好久不見啊?!?/p>
藍玉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木林兒,驚喜交加地撲過去:
藍玉“林兒!你當真無恙?我聽說你當日與云深不知處恩斷義絕,四處尋你不得……”
話未說完,淚已盈睫。木林兒輕拍她肩頭:
木林兒“我如今安好,不必憂心。”
魏無羨的目光掃過藍玉身后眾人手中朱紅綢緞與鎏金喜帖,忽而挑眉:
魏無羨“藍玉,云深不知處要辦喜事?莫不是……”
他刻意拖長尾音,
魏無羨“含光君喜事將近……”
藍玉面色一僵,聲音低了下去:
藍玉“是澤蕪君與思追……含光君他……”
她喉頭哽住,似有千言難吐。
魏無羨笑意凝在唇角。藍玉垂首道:
藍玉“半月前,秘室結(jié)界驟破,藍宗主率眾長老趕至時,含光君正立于禁地石階前承認盜走藍氏秘術(shù)。
藍啟仁‘私闖禁地,盜取秘典,罪加一等!’
藍啟仁怒喝聲中,戒鞭已抽破他玄色衣襟?!?/p>
藍玉哽咽續(xù)道:
藍玉“藍氏戒鞭乃玄鐵淬寒泉所鑄,每道鞭痕都會滲入寒氣,三十三鞭……連執(zhí)刑弟子手臂都凍得發(fā)顫。
藍玉淚眼朦朧:
藍玉“到最后十鞭,他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藍宗主卻命人潑冷水醒神。最后一鞭抽下時,他嘔出一口黑血,倒伏在地,卻仍不說出藍氏秘術(shù)下落
木林兒踉蹌半步,耳畔似回蕩著鞭撻聲。藍玉緩緩道:
藍玉“我偷溜去靜室那日,見他蜷在榻上,背脊血肉模糊,他高熱不退,嘴里反復念叨‘林兒的名字……”
說罷藍玉目光看向木林兒。
魏無羨眉間深鎖,目光落在木林兒那慘白如霜的面容上。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似在竭力壓抑著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眼底泛起的水光,多年的教養(yǎng)之恩,又豈能輕易割舍?在她心底,藍忘機仍舊是血至親之人。魏無羨看穿了木林兒的心思,聲音低緩而溫柔:
魏無羨“林兒,我們?nèi)タ纯此{忘機吧?!?/p>
木林兒默默點頭,神情復雜而靜默,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幾人腳步匆匆,不多時便已抵達云深不知處。抬眸望去,只見此處四處懸掛彩燈,光影交織間洋溢著喜慶的氣息,顯然是為翌日的婚禮精心裝點而成。藍曦臣遠遠便瞧見了木林兒與魏無羨的身影,眼底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愕——魏無羨竟然奇跡般地重返人間,這實在令他難以置信。而木林兒一見到藍曦臣,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如同寒霜覆面。魏無羨走上前,將帶來的賀禮遞交給藍曦臣。藍曦臣接過禮物,不由感嘆道:
藍曦臣“魏兄,你當真福澤深厚啊,竟在噬靈劍穿身之下還能死而復生?!?/p>
話音未落,卻被木林兒冷冷打斷:
木林兒“澤蕪君,思追呢?我可否見他一面?!?/p>
藍曦臣聞言,目光深邃地望向木林兒,緩緩說道:
藍曦臣“你不該先問問忘機嗎?他為了你,承受了三十三道戒鞭,如今傷勢未愈仍被叔父禁足于靜室。”
一旁的藍玉忙插言道:
藍玉“澤蕪君,林兒與魏無羨此行是來探望含光君,并祝賀您與思追的大婚的。我這就帶他們?nèi)レo室?!?/p>
說罷,她領(lǐng)著兩人朝靜室方向走去。一路上,木林兒滿心憂慮,低聲問藍玉:
木林兒“藍玉,你有見過思追嗎?澤蕪君到底什么手段脅迫的思追。思追怎能同意和男子成婚?”
藍玉略顯猶豫,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道:
藍玉“前幾日我見過思追,他說這是他自愿的,并無人脅迫……而且……”
木林兒“而且什么?”
木林兒聽出話中有異,心中頓時揪緊,急聲追問。藍玉壓低了聲音,語氣復雜地吐出一句:
藍玉“思追已經(jīng)懷有身孕?!?/p>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霹靂劈下,將木林兒和魏無羨震驚得無以復加。木林兒怔愣片刻后,不可置信地搖頭道:
木林兒“思追是男子,怎么可能懷孕?”
藍玉“溫情用秘術(shù)將思追轉(zhuǎn)換成了坤澤?!?/p>
藍玉解釋道。木林兒聽后,怒火頃刻間升騰而起,咬牙切齒地道:
木林兒“藍曦臣,他怎么能如此對待思追?思追究竟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情緒愈發(fā)激動。魏無羨察覺到她的失態(tài),連忙伸出手將木林兒擁入懷中,輕聲安慰:
魏無羨“林兒,事情既已至此,你且先冷靜下來。”
藍玉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心緒翻涌,五味雜陳。
不一會兒,幾人便來到了靜室門口。靜室四周翠竹掩映,清幽雅致,一縷淡淡的檀香從門縫中逸出,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心生寧靜與敬畏。藍忘機似乎感應到了木林兒的到來,靜室的結(jié)界悄然打開。藍玉停下腳步,聲音低沉而嚴肅:
藍玉“除林兒外,含光君從未允許任何人踏入靜室的?!?/p>
魏無羨微微一笑,對木林兒說道:
魏無羨“林兒,那你自己進去吧。若有需要,盡管喚我?!?/p>
木林兒輕輕點頭,腳步卻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向前邁出一步,都仿若踩在千斤巨石之上。就在此時,靜室的門忽然無聲開啟,藍忘機立于門內(nèi),目光深邃而溫柔地凝視著木林兒。他的臉色蒼白如霜雪,但眉宇間的俊朗依舊攝人心魄。他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未發(fā)一言。
最終,是木林兒先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木林兒“藍湛,你這是何苦?是我盜走了藍氏秘術(shù)?!?/p>
說罷她將懷中的秘術(shù)取出,遞還給他。藍忘機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身形微晃,卻堅持走向木林兒。他緩緩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木林兒心頭一震,本能地想要掙脫,但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虛弱氣息,又不禁軟下心來。
遠處的魏無羨目睹這一幕,頓時皺起眉頭,再也按捺不住,大步?jīng)_上前去,用力推開了藍忘機。藍忘機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勉強穩(wěn)住身形后,他抬眸望向復活的魏無羨,眼中并無半點驚訝。反倒透著一絲洞明——他早已猜測到真相:木林兒盜取秘術(shù),定是為了復活眼前這個桀驁不羈的人。
魏無羨憤然開口,語氣中滿是不滿:
魏無羨“藍忘機,林兒如今已是我魏無羨的人了,你難道不知男女有別嗎?”
魏無羨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與篤定。藍忘機聞言一怔,瞳孔微縮,目光如冰刃般直刺向木林兒,仿佛在無聲地質(zhì)問她是否真的如此。
藍玉也聽出了端倪,眉頭輕蹙,側(cè)目看向木林兒,聲音遲疑而低沉:
藍玉“林兒,你和魏無羨……已經(jīng)——”
木林兒“沒有!”
木林兒幾乎是脫口而出,急切地打斷了藍玉的話。她的臉頰因羞憤泛起紅暈,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木林兒“休要聽他胡說!”
隨即,她猛地轉(zhuǎn)過頭,怒視著魏無羨,眼眸中燃燒著薄怒的火焰,
木林兒“魏嬰!這種事情你怎么能信口胡言!”
然而魏無羨卻一臉無所謂地聳肩,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
魏無羨“林兒,我可沒瞎說。我們不是馬上就要成親了嗎?到時候,你不就是我的人了?”
木林兒懶得再與他爭辯,轉(zhuǎn)而關(guān)切地扶住藍忘機。然而,魏無羨卻迅速伸手將她拉開,毫不客氣地說道:
魏無羨“林兒,雖說藍忘機教養(yǎng)你長大,但畢竟是男女有別。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p>
說著,他徑直攙扶著藍忘機,將他送至榻上坐下。
靜室內(nèi)檀香裊裊,木林兒輕撫藍忘機背上縱橫交錯的戒鞭傷痕。三十三道紫黑鞭痕如毒蟒盤踞,血肉外翻處仍滲出暗紅血珠,她指尖觸及時,藍忘機渾身顫栗,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這一刻木林兒對藍忘機之前的怨氣早就煙消云散了。哽咽著說道
木林兒"藍湛,……這些傷,原本該由我來擔的。"
她纖細的手指劃過腕間靈脈,瑩藍色的靈血緩緩滑落,觸碰到傷痕的瞬間,竟化作點點流光,滲入皮肉。那猙獰的鞭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仿佛從未存在過。藍忘機卻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令她無法掙脫。
藍忘機“林兒,不可!”
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
藍忘機“靈血損壽,你瘋了?”
目光灼灼,似有怒意,卻又透著深深的痛惜與無奈。
魏無羨自后方疾掠而至,雙手似鐵鉗一般狠狠扣住她的雙肩
魏無羨“林兒,快住手!”
他的聲音嘶啞而急促,眼中怒火與痛楚交織,幾欲噴涌而出。然而,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木林兒已輕輕一掙,脫開了他的鉗制。她抬起手,掌心穩(wěn)穩(wěn)抵在藍忘機的心口處,靈血順著她的指尖流淌,如同細密的絲線編織成網(wǎng),將那最后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溫柔卻堅定地包裹起來。
木林兒“藍湛,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p>
木林兒唇角微揚,笑意中透著一抹凄愴,話音未落,眼前驟然天旋地轉(zhuǎn)。藍忘機一個踉蹌,伸手將她癱軟的身軀接住。魏無羨嘶聲喊著
魏無羨“林兒”,
卻見她已闔目昏厥,氣息微弱得令人心驚。藍忘機身形微顫,指尖輕撫過她蒼白如紙的面頰,眸中情緒翻涌,卻終究化作無聲的壓抑。
魏無羨猛然從他懷中抱過木林兒,聲音低沉而冷硬:
魏無羨“藍忘機,我知道你對林兒并非單純的教養(yǎng)之情。但林兒只當你是親人。并且她即將是我的妻子?!?/p>
他頓了頓,語氣如刀,
魏無羨“希望你收回這份不該有的心思?!?/p>
說罷,魏無羨便欲帶著木林兒離去。藍忘機卻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目光深邃如寒潭,聲音卻平靜得近乎冷酷:
藍忘機“云深不知處其他房間林兒住不慣,她的房間在隔壁,我一直派人打掃,你送她過去休息吧。”
魏無羨聞言,眸光微動,卻未再多言,轉(zhuǎn)身抱著木林兒向她曾經(jīng)的房間走去。只留下藍忘機一人站在原地,目光空茫。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木林兒會離開靜室,離開他。他不能接受。心底仿佛被什么狠狠撕裂開來,卻又連疼痛都麻木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