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燼背上的蝕文蔓延到第三根肋骨時,謝照衡終于看清他蝴蝶骨間的朱砂痣——與五年前鏡湖水匪尸體上的烙印如出一轍。
破廟殘燈在穿堂風中搖曳,謝照衡攥緊從對方傷口拔出的蝕文釘。暗紅血珠順著銀紋官袍滾落,在滿地枯草間開出細小的花。
"容公子每次救人,都要往自己身上添新傷么?"他用劍尖挑開那人浸透血污的鮫綃外衫,露出腰間纏著的陳舊帛帶——竟是三年前自己剿匪時遺失的御賜冰蠶緞。
容燼突然翻身將他壓倒在積灰的蒲團上,腕間金鈴串擦過頸側,帶著焚香余燼的氣息:"謝大人查案時,也這般愛解人衣帶?"染血的指尖劃過他喉結,"你可知當年鏡湖沉船..."
破廟供桌突然炸裂,數十只蝕文蝶從朽木中涌出。謝照衡反手將人護在身下,官袍廣袖掃落神龕殘像。月光穿過蛛網照在容燼蒼白的臉上,他驚覺對方唇色與記憶里那盞毒酒別無二致。
"別碰蝶粉!"容燼扯落他束發(fā)玉冠,鴉青長發(fā)鋪滿殘破的《地藏經》卷。蝕文蝶群撞上突然展開的鶴氅,在琉璃鏡面般的織物上灼出焦痕。
謝照衡握著他腳踝的金鈴正要質問,卻摸到內側刻著的小字——竟是自己的表字"懷玠"。容燼嗤笑著扯開他衣襟,心口那道箭傷正對著自己鎖骨下的舊疤:"謝大人可曾聽說...傷口會認主?"
門外傳來追兵火把的光亮,容燼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喂進他口中。鐵銹味在唇齒間漫開時,謝照衡看見對方睫羽上凝結的冰晶,那是青崖巫族動用禁術的征兆。
"當年你射向鏡湖的那支穿云箭..."容燼染血的唇貼著他耳畔低語,"最后半寸,為什么偏了?"
供桌上的青銅燭臺突然傾倒,融化的蠟油裹著金箔流成詭異圖騰。謝照衡在逐漸模糊的視線里,看見容燼拆開染血的帛帶——內側竟是自己當年寫給叛軍的絕筆詩,只是末尾多了行娟秀小字:
"燼余身可葬,不照衡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