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的校服領(lǐng)口蹭著課桌邊緣,粉筆灰簌簌落在課本折角處。早自習的讀書聲像隔著毛玻璃,她盯著黑板右上角的時鐘,看秒針把清晨六點五十分,一格一格拖成午休十二點。鄰座女生分享的飯團香氣飄過來,突然讓她想起丸井總愛把草莓大福硬塞進她課桌的模樣,喉嚨瞬間泛起酸澀。
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她獨自躲在樹蔭下。遠處網(wǎng)球場傳來熟悉的擊球聲,混著仁王夸張的“魔術(shù)時間”吆喝。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掐進掌心的舊傷疤,直到真田嚴肅的“集合”聲刺破空氣,喧鬧聲才戛然而止。風卷起幾片枯葉,擦過她泛白的腳踝,驚覺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午休鈴成了最刺耳的警報。她攥著冷掉的三明治,看著教室后門被推開又合上。每次響動都讓心臟猛地收縮,卻始終沒等到那個溫柔的白襯衫身影。直到保潔阿姨來收餐盤,才發(fā)現(xiàn)三明治原封未動,面包邊被捏得稀爛。
下午的數(shù)學(xué)課,柳蓮二的背影就在前兩排。他的筆記本上工整的解題步驟,和記憶里夾在她儲物柜的復(fù)習資料如出一轍。當老師點她回答問題時,全班的目光刺得她渾身發(fā)燙,站起時撞翻了椅子,在轟然巨響中,她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我不知道?!?/p>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江逐月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的人。她避開社團活動必經(jīng)的走廊,卻在樓梯轉(zhuǎn)角撞見抱著網(wǎng)球拍的丸井。少年眼睛亮了一瞬,正要開口,她已低頭沖下臺階,背后傳來球拍落地的悶響,和壓抑的抽氣聲。
暮色漫進校園時,她還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夕陽把課桌上的劃痕拉得很長,像極了日記本里被撕碎的便簽。窗外的櫻花樹在風中搖晃,恍惚間又看見幸村倚著樹干微笑的模樣。江逐月捂住臉,在寂靜中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任由夜色將自己徹底吞沒。
江逐月的運動鞋在柏油路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五米外,仁王的狐貍眼最先捕捉到她的身影,原本晃著撲克牌的手驟然僵住。丸井抱著裝滿飲料的保溫箱,喉間溢出半聲欣喜的“哇”,卻被真田抬手按住肩膀生生截住。柳蓮二的目光緊緊鎖著她發(fā)顫的指尖。
江逐月轉(zhuǎn)身的剎那,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她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聽見丸井帶著哭腔的尖叫:"部長!"
空氣仿佛凝固了。她緩緩回頭,看見幸村精市筆直地栽倒在地,綠色校服在柏油路上拖出長長的褶皺。少年蒼白的臉貼著地面,發(fā)絲凌亂地散開,那副永遠帶著溫和笑意的面容此刻毫無血色,修長的手指痙攣般蜷曲著。
江逐月僵立在原地,耳膜被丸井撕心裂肺的哭喊刺得發(fā)疼。柏油路上的玻璃藥瓶碎片折射著夕陽,像極了原著插畫里那張寫滿診斷書的病床。她盯著幸村歪斜在真田懷中的蒼白側(cè)臉,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格林巴利綜合癥,這個足以摧毀天才網(wǎng)球選手的疾病,此刻正如同倒計時的炸彈懸在所有人頭頂。
“快叫救護車!”仁王的怒吼讓她渾身戰(zhàn)栗。這個場景在原著里本該是溫暖明亮的午后,而此刻卻被暮色染成不祥的紫灰色。柳蓮二顫抖著摸出手機的動作,與書中描寫分毫不差;丸井徒勞地擦拭著幸村額角冷汗的模樣,更是刺痛了她的雙眼。所有細節(jié)都在提醒她: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而她是唯一知曉結(jié)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