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的紫禁城飄著細(xì)雪，坤寧宮的琉璃瓦上積著薄冰，映得廊下的宮燈格外紅艷。知畫穿著赤金纏枝蓮紋的禮服，鬢邊別著東珠攢成的百子花，鏡中望去，小腹微微隆起 —— 那是用軟綢精心墊出的弧度，恰好應(yīng)了 “有孕五月” 的說法。

“福晉這幅《百子千孫圖》，當(dāng)真是巧奪天工?！?劉嬤嬤捧著畫卷，語氣里帶著老佛爺?shù)馁澰S。

知畫輕輕撫過畫卷邊緣的珍珠瓔珞：“不過是民女一點(diǎn)心意，望老佛爺壽比南山，也盼著咱們皇室，子嗣綿延?！?她忽然皺眉，手撫上腰間的玉佩 —— 那是永琪前日送的，刻著 “宜男多子”，此刻正硌得她發(fā)疼。

壽宴開席時，乾隆坐在主位，老佛爺身旁的空位原是給小燕子的，此刻卻擺著知畫的名簽。知畫捧著畫卷款步上前，每一步都算準(zhǔn)了雪片飄落的節(jié)奏，讓赤金裙擺掃過之處，恰能揚(yáng)起細(xì)碎的雪花，像極了畫中百子嬉戲的落英。

“老佛爺萬壽無疆，這畫中百子，各執(zhí)吉祥物，暗合‘福、祿、壽、喜’?！?她展開畫卷，指尖停在角落處的墨梅，“這枝墨梅，是仿孝莊太后當(dāng)年的筆法，民女斗膽添了兩筆，望老佛爺莫怪。”

老佛爺望著畫中眉眼與永琪相似的孩童，笑得合不攏嘴：“哀家就盼著永琪能多些子嗣，不像某些人……” 她意味深長地瞥向小燕子的座位，“總想著江湖，忘了皇家血脈。”

小燕子攥緊帕子，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自從禁足后，她第一次見到知畫，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肚子竟比三個月前還要顯懷 —— 明明她親眼看見知畫喝了避子湯，此刻卻像真的有了身孕。

“姐姐今日氣色真好。” 知畫忽然走到她身旁，壓低聲音，“民女讓翠兒送了補(bǔ)品去漱芳齋，姐姐記得用，莫要再瘦下去了?！?/p>

小燕子抬頭，看見她耳墜上的紅寶石與自己的墜子一模一樣 —— 那是永琪去年送她的，此刻卻戴在知畫耳上。她剛要發(fā)作，卻見知畫忽然踉蹌半步，小腹撞在桌角上。

“??！” 知畫驚呼一聲，手緊緊護(hù)住肚子，“孩子…… 孩子動了！”

整個宴席霎時安靜。永琪慌忙起身，卻看見小燕子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時纏在了知畫的裙擺上，像是她故意絆倒了她。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起三個月前的 “詛咒娃娃” 事件，想起知畫 “流產(chǎn)” 時的血跡，忽然覺得一陣眩暈。

“小燕子，你做了什么？” 他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寒意。

小燕子望著知畫蒼白的臉，望著她指間露出的半片紅綢 —— 那是她故意塞進(jìn)裙擺的，為的就是這一刻的 “意外”。她忽然明白，自己又中了計，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個人怎么能將謊言說得如此逼真，將算計做得如此自然。

“老佛爺，民女沒事，只是……” 知畫伏在永琪懷里，淚落如雨，“只是擔(dān)心孩子，求您別罰姐姐，她定是無心的……”

老佛爺?shù)挠癜庵盖迷谧郎?，發(fā)出清脆的響：“無心？她三番五次加害皇嗣，分明是蓄意謀害！來人，將小燕子押入宗人府！”

“皇額娘三思！” 永琪忽然跪下，“小燕子雖有錯，但念在她初犯，求您網(wǎng)開一面。”

知畫望著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在陳家花園初見時，他也是這樣跪在乾隆面前，為小燕子求情。她忽然輕笑，笑得眼淚都落下來 —— 這一次，他的求情，不再是因?yàn)閻?，而是因?yàn)樨?zé)任，因?yàn)樗怪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