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望著她溫柔的眉眼,忽然覺得陌生。這個曾經(jīng)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知畫,此刻卻像個勝利者,用孩子做武器,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她忽然轉(zhuǎn)身,發(fā)間的白菊落在地上,像滴凝固的淚。
“姐姐怎么走了?” 知畫望著她的背影,輕聲嘆氣,“民女知道姐姐怨我,可孩子是無辜的……”
永琪望著她眼中的淚光,忽然覺得一陣心疼。他輕輕替她擦去眼淚:“別難過了,她若再鬧,我就讓她去佛堂抄經(jīng)?!?/p>
知畫搖頭:“別這樣,姐姐心里苦,民女懂的?!?她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幅畫卷,“這是民女臨的《璇璣圖》,姐姐從前最愛看這些,民女讓人送去漱芳齋?!?/p>
永琪望著畫卷上的璇璣文字,忽然想起小燕子看不懂字畫的模樣。那時的她,總愛纏著他念詩,如今卻連看他一眼都嫌多余。他忽然低頭,吻了吻知畫的額頭:“知畫,謝謝你的寬容?!?/p>
知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輕笑。她知道,小燕子的怨,永琪的疼,都是她鞏固地位的籌碼。當永琪看見她送給小燕子的《璇璣圖》,當他發(fā)現(xiàn)她連小燕子的喜好都記得,便會覺得,她才是那個真正懂他、體貼他的人。
是夜,知畫坐在永琪書房,替他研磨。松煙墨的香氣混著窗外的玉蘭香,讓她想起陳家花園的月夜。永琪忽然放下筆,望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給孩子取個名字吧,叫‘綿億’如何?寓意綿長的記憶?!?/p>
知畫的筆尖在硯臺上頓了頓。她知道,這 “綿長的記憶”,既是對他們感情的期許,也是對小燕子的遺忘。她忽然點頭,笑得如新月般溫柔:“好,就叫綿億,愿他記住,阿瑪和額娘,是怎樣在這深宮里,走出一條相愛的路。”
永琪望著她眼中的堅定,忽然覺得,這個曾經(jīng)讓他心驚的姑娘,此刻卻成了他在這深宮里的唯一溫暖。他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知畫,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一起面對,好嗎?”
知畫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忽然覺得,所有的算計,都成了過去?,F(xiàn)在的她,是真正的五阿哥側(cè)福晉,是他心尖上的人,是即將成為母親的人。她忽然明白,原來打動一個人,不是靠算計,而是靠讓他覺得,你是他在這世間最溫暖的港灣。
窗外,一輪滿月升上中天,將景陽宮的琉璃瓦照得如同白晝。知畫望著永琪熟睡的側(cè)臉,忽然想起陳家花園的第一支舞,那時的她,只是想被他記住。如今,她不僅被記住,還被愛,被依賴,被放在心尖上疼惜?;蛟S,這就是她的命,用盡心機,卻換來了最真的情。
清明時節(jié)的紫禁城飄著細雨,知畫坐在聽雨軒里,看著《璇璣圖》上的回文詩,忽然聽見廊下傳來腳步聲。她整理了下衣襟,指尖劃過腕間的翡翠鐲子 —— 那是爾康送的,與她的鐲子是一對。
“福大人今日得空?” 她起身福禮,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民女正想請您品鑒幅字畫。”
爾康望著她案上的《璇璣圖》,忽然想起紫薇曾說 “知畫妹妹的字,比宮里的先生還要好”。他注意到她袖口繡著的木蘭花,與他送給紫薇的帕子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心中忽然泛起一絲異樣。
“福晉客氣了,不知是哪幅佳作?” 他的聲音里帶著疏離,卻又暗藏探究。
知畫輕笑,展開一幅《山有木兮圖》,畫中男子倚在樹下,手中握著枝木蘭,眉眼間竟有幾分像他。她忽然嘆氣:“民女總覺得,這幅畫缺了些靈氣,就像……” 她抬頭望向爾康,“就像福大人與紫薇姐姐的感情,明明兩心相印,卻總隔著層紗?!?/p>
爾康的折扇 “啪” 地合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福晉說笑了,我與紫薇……”
“福大人不必隱瞞,民女早看出您對紫薇姐姐的心意?!?知畫替他斟了杯雨前龍井,“只是這深宮里,真心最是難得,就像民女對五阿哥,哪怕用盡心機,也不過是想換他的一眼回眸?!?/p>
爾康望著她眼中的坦誠,忽然覺得,這個曾被他視為 “算計” 的姑娘,此刻卻像個知己,看透了他心中的掙扎。他忽然開口:“福晉可曾后悔過?用算計換真心,終究是鏡花水月。”
知畫低頭望著杯中茶湯,茶葉在水中浮沉,像極了她的前半生:“民女從未后悔,因為民女知道,若不用心,連鏡花水月都得不到?!?她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悲涼,“福大人,您以為紫薇姐姐真的不懂您的心思?她只是像民女一樣,在等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