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辰楓攥著銀杏葉冰晶的手不住發(fā)顫,碎冰棱角刺破掌心,腥甜的血珠滲進紋路。
戲樓廢墟下傳來琴弦斷裂的錚鳴,混著遠處傳來的梆子聲,在他耳畔反復(fù)回響。
系統(tǒng)提示音如催命符般炸響:「剩余時間68小時,目標(biāo)體征持續(xù)減弱」
寒風(fēng)卷著戲服殘片掠過臉頰,綢緞上的金線刮得皮膚生疼。
謝辰楓踉蹌著爬出瓦礫堆,發(fā)現(xiàn)掌心的冰晶正發(fā)出幽藍微光,指引著他走向巷口那輛覆滿蛛網(wǎng)的馬車。
車轅上纏著褪色的紅綢,與他腰間獵戶短刀的綁帶如出一轍,這讓他想起雪原上那大漢后腦勺與冷逸寒相似的傷疤。
掀開車簾的瞬間,霉味混著鐵銹氣息撲面而來。車廂內(nèi)鋪滿泛黃的戲本,最上面那本《長生殿》扉頁寫著"寒楓合演",字跡被水漬暈染得模糊不清。
謝辰楓指尖撫過紙頁,突然摸到夾層里硬物——是枚刻著銀杏葉的銅鈴,與冷逸寒曾送他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樣。
"在找這個?"清冷男聲從身后傳來。謝辰楓渾身血液凝固,緩緩轉(zhuǎn)身,只見謝辰楓倚在斑駁的磚墻旁,白襯衫染著暗紅血跡,嘴角掛著他熟悉的溫柔笑意。
可那雙本該盛著星光的眼睛,此刻卻蒙著層冰霧,像隔著萬水千山。
"阿寒?"謝辰楓的聲音發(fā)顫,向前邁步時踢到地上的銅盆,里面的卸妝水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記憶碎片突然刺痛太陽穴,他看見冷逸寒被鎖鏈吊在戲樓頂梁,白狐裘女子正用銀針刺入他的指尖,血珠滴在繡架上的戲服上。
"我不是你的阿寒。"對方開口時,銅鈴?fù)蝗话l(fā)出刺耳的嗡鳴。
謝辰楓這才注意到他脖頸處蔓延的黑色紋路,像無數(shù)毒蛇在皮膚下游走。
記憶碎片瘋狂閃爍,他聽見冷逸寒虛弱的吶喊:"別相信看到的!"
巷口突然飄來濃重的脂粉味,八個青衣女子提著燈籠魚貫而入。她們的戲服上繡著銀杏葉暗紋,面無表情的臉上涂著慘白的粉底,唯獨眼角點著猩紅淚痣。
最前方的女子舉起燈籠,火光映出她手中繡繃——上面繡著的,竟是謝辰楓與冷逸寒在車禍現(xiàn)場的畫面。
"該補妝了,角兒。"女子的聲音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她伸出涂著丹蔻的手,指甲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
謝辰楓后退時撞上馬車,后腰硌得生疼。
他摸到懷中的冰晶開始發(fā)燙,記憶碎片投射出新畫面:冷逸寒被關(guān)在繡房里,四周掛滿繡著他們過往的綢緞,每一針都浸著黑血。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謝辰楓拔出短刀,刀刃卻在觸及女子的瞬間寸寸崩裂。
青衣們同時發(fā)出尖銳的笑聲,繡繃上的絲線突然活過來,如蛇般纏向他的手腕。
謝辰楓聞到自己腕間傷口傳來腐臭氣息,絲線正在吸食他的鮮血。
"他自愿留在繡房,用靈魂為你們的故事繡上結(jié)局。"假冷逸寒上前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處的紅梅紋身——那是謝辰楓曾親手為冷逸寒畫的圖案,此刻卻正在被黑色紋路吞噬。
記憶碎片劇烈震顫,謝辰楓看見冷逸寒跪在滿地繡品中,銀針穿透指尖,繡出的卻是他們分離的場景。
"不可能!"謝辰楓怒吼著掙脫絲線,卻被更多繡品纏住腳踝。他感覺意識開始模糊,戲樓里的唱腔又在耳邊響起。
假冷逸寒伸手撫上他的臉,指腹的溫度讓他想起真正的冷逸寒:"承認(rèn)吧,你所謂的羈絆,不過是他繡出來的幻境。"
就在這時,懷中的冰晶突然炸裂。謝辰楓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血管沖進心臟,劇痛中,他看見記憶碎片拼湊出完整畫面:冷逸寒為了保護他,主動與白狐裘女子做交易,用自己的靈魂碎片織成困住謝辰楓的繡網(wǎng),只為拖延時空詛咒的蔓延。
"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謝辰楓的淚水砸在繡品上,暈開一片深色。
青衣們的繡繃同時發(fā)出斷裂聲,假冷逸寒的身體開始透明。他伸手想要觸碰謝辰楓,卻在指尖相觸的瞬間化作飛灰,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語:"找到繡房...毀掉主繡..."
廢墟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混著冷逸寒壓抑的咳嗽。謝辰楓踩著滿地繡品狂奔,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轉(zhuǎn)過巷角時,他看見那座掛滿白燈籠的繡樓,屋檐下的冰棱像倒懸的利刃。
記憶碎片最后一次閃爍,他聽見冷逸寒帶著笑意的聲音:"阿楓,別害怕,我把我們的故事...繡在了..."
繡樓大門轟然洞開,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謝辰楓在蛛網(wǎng)覆蓋的繡架上,看到那幅巨大的《寒楓長卷》——畫面里,他與冷逸寒相擁在車禍現(xiàn)場,而冷逸寒的身影正在金線勾勒中逐漸消散。
繡架旁的銅鏡映出他身后的景象:白狐裘女子舉著盛滿黑血的玉碗,而冷逸寒被鎖在冰棺里,眉心紅痕如同一滴血淚。
系統(tǒng)提示音帶著尖銳的電流聲響起:「記憶碎片進度8/8,檢測到時空悖論——喚醒冷逸寒將導(dǎo)致宿主靈魂湮滅。是否確認(rèn)執(zhí)行?」 謝辰楓的手指撫過繡品上冷逸寒的臉,淚水滴在金線繡成的眼睛上。
繡樓外,梆子聲越來越急,混著冷逸寒微弱的呼喚,在他耳邊盤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