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是打不盡的子彈,噼啪砸在鐵皮屋頂上。
舊倉庫破敗不堪,鐵門半掩著,門軸銹得發(fā)紅。
我們踉蹌著沖進(jìn)來,氣喘吁吁,渾身濕透。
趙啟文一把把門關(guān)上,還用廢舊的柜子頂住。
他動作迅速,眼神卻始終在警惕地掃視四周,仿佛任何地方都可能藏著暗殺者。
我靠在墻角,抱著受傷的小腿,疼得冷汗直冒。
外面的風(fēng)聲呼嘯著,夾雜著微弱的人聲和狗吠。
他們在搜。
“不能久留。”
趙啟文低聲咒罵,“他們?nèi)硕?,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我點點頭,勉強(qiáng)站穩(wěn),目光無意中掃到倉庫盡頭的一面斑駁墻壁。
墻面有一塊區(qū)域顏色不一樣。
我心頭微動。
踉蹌著走過去,伸手敲了敲——空響。
我回頭看趙啟文,他皺了皺眉,快步走來,三下五除二地扒開墻面上的破布。
后面,赫然露出一道窄窄的暗門。
趙啟文一愣。
我們對視一眼,沒有多話,一起推開了暗門。
狹窄的暗道里,一股刺鼻的霉味和泥土味撲面而來。
手電筒的光束打過去,只見盡頭堆滿了灰塵覆蓋的文件柜和一個巨大的保險箱。
我心臟“咚”地一跳。
趙啟文快步?jīng)_進(jìn)去,蹲在保險箱前,手忙腳亂地摸索著什么。
“鑰匙呢?鑰匙?”他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急促。
我環(huán)顧四周,突然在一堆破舊箱子里看到一個刻著“資產(chǎn)管理部”的鐵盒。
拉開一看,里面有一串生銹的鑰匙。
我抓起鑰匙丟給趙啟文。
他接住,飛快地試了幾把。
終于,“咔噠”一聲,保險箱緩緩打開。
里面,塞滿了密密麻麻的資料袋和幾本泛黃的筆記本。
趙啟文手忙腳亂地翻著,嘴里低聲咒罵著什么。
我站在一旁,心里越發(fā)警惕。
這個人,明顯比表面上知道得多。
他來這里,根本不是偶然。
他也許……早就知道這里藏著什么。
我靠近柜角,悄悄打開錄音筆。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嚸芗哪_步聲。
趙啟文抬頭,臉色大變。
“他們來了?!?/p>
他咬牙道。
砰砰砰!
倉庫的大門被人猛烈撞擊,銹蝕的鐵皮發(fā)出刺耳的呻吟聲。
“快躲進(jìn)暗道!”趙啟文低吼。
我沒有猶豫,沖進(jìn)暗道深處,順手拉上了半掩的門板。
黑暗里,我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倉庫的大門被撞開了。
幾十只手電筒的光束掃射進(jìn)來,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透過暗門縫隙,看見一群黑衣人迅速涌入,每個人身上都帶著無線電耳機(jī),配備標(biāo)準(zhǔn)的戰(zhàn)術(shù)裝備。
顯然,這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趙啟文藏在暗道口,屏住呼吸,臉色鐵青。
有人在倉庫里高聲喊著:
“目標(biāo)兩人——必須活捉!”
聽到“活捉”兩個字,我心里一凜。
這意味著,他們還不打算立刻殺我們——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想。
我緩緩后退,小心不發(fā)出聲響。
趙啟文盯著那些黑衣人,目光閃爍,忽然低聲朝我說道:
“我們必須分開。
我引開他們,你趁亂去倉庫后門,有一條排水道可以逃出去?!?/p>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趙啟文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冷冷一笑:
“信不信隨你。
但留在這里,你只有死路一條?!?/p>
下一秒,他猛地推開暗門,沖了出去!
黑衣人一陣騷動,紛紛調(diào)轉(zhuǎn)方向追了過去。
我咬牙,拄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向倉庫后門方向摸去。
鐵門后,是一條浸水嚴(yán)重的排水道。
我不敢多想,撲進(jìn)了冰冷刺骨的泥水里,手腳并用地爬行。
耳邊是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和對講機(jī)里模糊的命令聲。
他們發(fā)現(xiàn)了。
我死死咬緊牙關(guān),強(qiáng)忍著膝蓋的劇痛,一點一點地鉆向出口。
排水道出口,是一塊半塌的水泥蓋。
我拼盡全力推開,鉆了出去,跌進(jìn)了外面的荒地上。
冷風(fēng)夾著泥土味撲面而來,我渾身泥濘狼狽,但心臟仍然狂跳著。
身后,是黑暗中漸漸靠近的手電光芒。
我沒有回頭,
只知道,
今晚如果停下來,
我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