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祉丞蜷縮在舞蹈室角落,指尖反復摩挲著微信對話框。張峻豪發(fā)來的護發(fā)教程第三條寫著"睡前用綢緞發(fā)帽",配圖卻是他抱著通感娃娃午睡的照片——玩偶腦袋上滑稽地扣著迷你發(fā)帽。
"第三組準備!"編導的喊聲刺破凝滯的空氣。穆祉丞慌忙起身時,發(fā)現(xiàn)運動褲口袋里多了顆薄荷糖。錫紙折射著頂燈光斑,像極了兩個月前考核現(xiàn)場炸裂的彩帶機。
那天他剛做完霧化治療,喉嚨還泛著血腥味。張峻豪在候場區(qū)拋來的薄荷糖劃出銀色弧線,精準落進他衛(wèi)衣兜帽。"別死臺上。"那人轉身時運動外套擦過他滾燙的耳尖,"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我替你撐了三個ending pose。"
此刻薄荷糖在掌心融成黏膩的糖漿,穆祉丞突然被拽進更衣室隔間。張峻豪單手撐在他耳側的儲物柜,練習服領口洇著深色汗?jié)n,喉結隨著喘息上下滾動。
"彩排走位錯三次。"溫熱氣息撲在穆祉丞鼻尖,他看見對方鎖骨上未褪的指甲印——是上周幫他壓腿時留下的,"在想什么?"
通感娃娃在書包里突然震顫,穆祉丞腿根泛起被揉捏的酥麻。張峻豪的拇指正隔著帆布包摩挲玩偶膝蓋,金屬拉鏈隨著節(jié)奏輕響。他整個人幾乎要陷進柜門,后頸突然觸到冰涼的薄荷糖。
"張嘴。"張峻豪撕開糖紙的動作帶著氣音,"聲樂老師要抽查你的和聲部分。"糖球抵住舌苔的瞬間,穆祉丞聽見布料撕裂聲——玩偶的左腿縫線崩開了。
深夜天臺的風裹挾著遠處江輪的汽笛,穆祉丞跪坐在晾曬的練習服堆里穿針引線。張峻豪倚著水箱哼他原創(chuàng)曲的副歌,變調(diào)處總帶著慵懶的拖音。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揉成糾纏的藤蔓,直到穆祉丞發(fā)現(xiàn)玩偶內(nèi)襯藏著的字條。
「3.14 晴
他今天抱著玩偶在更衣室睡著了
睫毛投下的影子像受傷的蝶」
「4.22 暴雨
燙傷藥放在第三儲物柜夾層
笨蛋果然沒發(fā)現(xiàn)」
針尖猝然扎進食指,血珠滲進棉絮。穆祉丞抬頭時,張峻豪正用牙齒撕開創(chuàng)可貼包裝。天臺晾衣繩突然斷裂,濕漉漉的襯衫如白帆墜落,將兩人籠罩在帶著柔順劑香氣的黑暗里。
"通感系統(tǒng)有延遲反饋設定。"張峻豪的聲音近得能數(shù)清睫毛,"你猜..."他握著穆祉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這里跳得這么快,娃娃要過多久才能傳給你?"
遠處練習生宿舍的燈火漸次熄滅,穆祉丞在對方瞳孔里看到通感娃娃亮起的微光。張峻豪衛(wèi)衣內(nèi)袋露出半截診斷書,神經(jīng)性胃痙攣的醫(yī)囑欄寫著:建議維持情感安撫物接觸。
"那次舞臺事故,"張峻豪突然將額頭抵在他肩窩,"彩帶機爆開時我抱著你滾下臺階..."他指尖撫過穆祉丞鎖骨下的燙傷,"你說媽媽在看你,其實我在更近的地方。"
穆祉丞想起復健期總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的薄荷糖,想起每個加練夜自動續(xù)費的舞蹈室電閘。玩偶突然發(fā)出輕柔的震動,這次是張峻豪在撫摸自己的頭發(fā)。
"要試試真正的通感嗎?"張峻豪將他的掌心貼住自己后頸,那里有與玩偶芯片同頻的體溫,"從這里開始,能感覺到我所有沒說出口的..."他的唇擦過穆祉丞顫抖的眼瞼,"秘密。"
晨霧漫過天臺時,通感娃娃安靜地躺在兩人交疊的外套上。張峻豪的指尖還勾著穆祉丞翹起的發(fā)梢,而練習服口袋里,多了張字跡潦草的新字條:
「5.20 未眠
他的睫毛終于停泊在我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