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兒揮劍劈開最后一片枯葉,劍尖精準點入石桌銅錢方孔,激起細微冰屑。兄長林硯之撫掌贊嘆,狼首刀鞘輕磕石案:“月娘這招‘穿云破霧’已得劍意精髓,若再練三月,可與為兄試刀了?!彼餍洳梁?,忽聞墻頭上爆發(fā)出歡呼——十歲的弟弟林西洲扒著青瓦,十三歲的妹妹林婉兒抱著繡金孔雀的軟墊,正晃著竹蜻蜓喝彩。
“阿姊的劍能削鐵如泥嗎?”西洲晃著小短腿,兜里的蜜餞滾落三顆,“昨天我看見胡三叔耍大刀,都沒阿姊好看!”婉兒捏著絹帕掩唇笑,九鸞金步搖隨動作輕顫:“西洲莫要胡說,阿姊這是‘淑女劍’,要配著《女戒》練的?!痹捨绰洌瑓s從袖中摸出蜜漬金桔拋給林月兒,“騙你的!我讓膳房加了桂花糖霜,阿姊快嘗嘗?!?/p>
林月兒笑著接過金桔,指尖替婉兒理正發(fā)帶:“婉兒十三歲該學些真本事了,明日隨我練銀鏢如何?”婉兒眼睛一亮,從軟墊下抽出三寸銀鏢:“早備好了!兄長說這鏢專扎登徒子琵琶骨?!蔽髦蘖⒖瘫钠饋恚骸拔乙獙W改裝震山弩!上次改的袖珍版炸了大哥的書房……”
三日前巳時,段府后巷。
段枝枝抱著給林月兒縫的箭囊,忽遇暴雨傾盆。街角茶棚的老丈招手:“姑娘避避雨吧,老朽這兒有太子府賞的木樨香茶?!彼齽偨舆^茶盞,鼻尖縈繞的甜香中閃過一絲沉水香——正是林月兒提過的“蝕心蠱引子”。還未開口,老丈袖口甩出迷魂帕,茶盞落地碎成三瓣,映出老丈耳后蝶形刺青。
醒來時,段枝枝已被鐵鏈鎖在東宮暗室刑架上。甘子言捏著鎏金蠱瓶逼近,瓶口青煙纏繞她腕間:“林月兒學武是想護你?可你看,她連自己妹妹的金步搖都保不住?!彼殖堕_她衣領,露出后頸朱砂痣——與密信中“蝶蠱宿主”標記分毫不差。
甘子言的血書:金盞花箋上的死亡威脅
當夜,林月兒在演武場接到飛鴿傳書。金盞花箋上的字跡力透紙背,“段”字末筆拖成長長的血痕:
“林姑娘別來無恙?你的好妹妹在本宮這兒做客,每日以淚洗面。
明日申時,孤在東宮偏殿備下薄酒,若不來,便讓她嘗嘗蝕心蠱鉆骨之痛。
附:這是她新做的繡帕,針腳比你母親當年差遠了?!?/p>
信封里掉出半塊染血的羅帕,邊角繡著殘缺的木樨花——正是段枝枝慣用的紋樣。林西洲湊近油燈,忽然指著信角暗紋:“阿姊,這蝴蝶翅膀像不像太子書房的機關?”
次日申時,東宮偏殿燭火如豆。
林月兒踢開暗室石門,狼首銀鈴驟響如萬馬奔騰。甘子言斜倚在青銅柱旁,段枝枝被鎖在中央刑架上,腕間傷口已潰爛發(fā)紫,發(fā)間插著的木樨花簪赫然是婉兒之物?!傲止媚锕荒懘蟆!彼沃M瓶,黑蝶卵在瓶中撲翅,“先簽婚書,再救你的好妹妹?!?/p>
“放了她,我隨你處置?!绷衷聝悍词謹S出長劍,劍身釘入地面發(fā)出嗡鳴。甘子言挑眉拾起婚書,指尖劃過留白處:“早聽聞林姑娘重情重義,果然不假——來人,給林姑娘松綁。”兩名暗衛(wèi)上前割斷段枝枝的鐵鏈,卻在她踉蹌時突然扣住她雙肩,將她重新按在刑架上。
“你敢耍我?”林月兒瞳孔驟縮,狼首銀鈴劇烈震顫。
甘子言甩袖展平婚書,露出暗藏的朱砂印泥:“本宮何時說過放人?不過是讓你親眼看看,蝕心蠱發(fā)作時的妙景?!彼挚圩《沃χο骂M,黑蝶卵順著她喉間滑入,“現(xiàn)在,按血印,否則她的心臟會被啃食成蜂窩?!?/p>
段枝枝猛地咬住甘子言指尖,鮮血濺在婚書上:“別……別答應他……”話未說完,腕間傷口突然爆開青色煙霧,她慘叫著蜷縮成團,頸間朱砂痣泛起妖異的紅光。
“住口!我按!”林月兒抓起銀鐲劃破掌心,血珠剛滴在婚書上,暗室四壁突然升起鐵柵欄,將她與段枝枝分隔兩側(cè)。甘子言舔去指尖血跡,露出猙獰笑意:“月脈之血果然精純,有了這個,別說一個段枝枝,連你妹妹的金步搖都能煉成活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