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掛斷電話，聽到病房里傳來細(xì)微的說話聲，立刻三步并作兩步推門而入。??

"央央，你醒了！"他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快步走到床邊，俯身仔細(xì)打量她的臉色，"怎么樣？還難受嗎？我叫醫(yī)生再來檢查一下。"說著，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動作干脆利落，生怕耽擱一秒。

"小花哥哥……"吳漾望著他，心疼地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澀胡茬，又撫過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他向來清雋溫潤，此刻卻透著幾分疲憊，連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都染上了倦意。??

"你是不是一直沒休息？"她小聲問道，剛剛看過時間，自己昏迷了將近二十個小時，而他顯然一直守著。??

"這算什么，"解雨臣握住她微涼的手，低頭在她指尖輕輕一吻，嗓音溫柔，"當(dāng)初接手解家的時候，幾天幾夜不睡也是常事。"??

吳漾眨了眨眼，忽然彎起唇角，故意逗他："現(xiàn)在不像小花哥哥了，倒像小花叔叔。"??

"少說話，"他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眼底卻漾開笑意，"自己還難受著，倒先來哄我開心了？"??

"嫌我聲音難聽了？"她故意扁了扁嘴，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胡說什么，小混蛋。"他低笑，語氣寵溺，正想再說些什么，醫(yī)生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

一番詢問和檢查后，醫(yī)生點點頭："恢復(fù)得不錯，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醫(yī)生剛離開不久，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吳邪拎著幾個食盒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胖子和沉默寡言的小哥。??

"醒了？感覺怎么樣？"吳邪快步上前，把飯盒往床頭柜一放，伸手就去探她的額頭，確定不燒了，又轉(zhuǎn)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小丫頭片子可算醒了，"胖子擠到床邊，嗓門洪亮，"你是不知道，你這一暈可把你哥和某人急壞了——"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解雨臣，被對方一個眼刀堵了回去。??

小哥雖然沒說話，但站在床尾靜靜看著她，目光里帶著難得的關(guān)切。??

"哎，和你們比起來，我好廢啊......"吳漾耷拉著小腦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聲音悶悶的。?

"誒誒誒！凡爾賽警告啊妹寶！"胖子一拍大腿，"十五歲保送大學(xué)的天才少女，你這要是廢，我們算啥？垃圾站里的垃圾嗎？"??

吳漾被逗得噗嗤一笑，抬起臉時耳尖微紅："多虧家里有錢......不然也沒辦法把舞蹈私教帶去國外。"她摸了摸鼻子，聲音越來越小，"能在國外考上北舞，完全是托家里的福。"??

"少來這套，"胖子咣咣拍著胸口，"錢能買來老師，能買來天賦嗎？能買來你這身童子功嗎？咱們央央就是又聰明又努力！"??

這時解雨臣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把粥碗端了過來，修長的手指試了試溫度，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溫度剛好。"??

吳邪看著某人熟練的投喂動作，挑眉和胖子交換了個眼神。胖子立刻會意，故意拉長聲調(diào)："哎呦喂，這服務(wù)周到得——"??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解雨臣淡淡截住話頭，卻見吳漾已經(jīng)乖巧地張嘴，眼睛笑成了月牙。

病房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點滴瓶里藥液滴落的細(xì)微聲響。吳漾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解雨臣的衣角，像是迷路的孩子攥住最后的安全繩。

她小口啜飲著他喂來的粥，睫毛低垂，卻時不時掀起眼簾偷瞄他的神色——她可沒忘記自己還瞞著他一些事。

瓷勺輕碰碗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解雨臣的動作優(yōu)雅，不像是在照顧人，反倒像是在保養(yǎng)珍貴的瓷器。

他當(dāng)然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但總要等她喝完粥再說，又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

陽光從他身后的窗戶斜斜照進(jìn)來，給他清俊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卻也讓他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

至于哥哥那邊...吳漾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吳邪再怎么生氣也是她親哥，血緣這東西，斷不了。

胖子最是懂得察言觀色。等吳漾喝完最后一口粥，他立即起身，夸張地伸了個懶腰："哎呦，咱們小祖宗該休息了。"說著就給小哥使了個眼色，又一把攬住還想說什么的吳邪，"走走走，陪胖爺我抽根煙去。"

二叔不知何時也已經(jīng)離開了病房。

門鎖"咔嗒"一聲輕響，房間里突然只剩下兩個人呼吸交錯的聲音。

解雨臣慢條斯理地放下粥碗，抽了張紙巾替她擦嘴。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吳漾感覺到他溫?zé)岬暮粑鬟^自己的臉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現(xiàn)在，"他終于開口，聲音溫柔得令人心顫，"要不要說說看，你瞞著我的那些事？"

"小花哥哥......"吳漾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指尖不安地在他袖口摩挲，"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解雨臣望著她濕漉漉的眼睛，心尖驀地一軟。他本不想在她病中提這些，可小姑娘這副忐忑不安的模樣更讓他心疼，若是不說開，她怕是都不能安心養(yǎng)病。??

"我怎么會生你的氣？"他嘆息著將她微涼的手?jǐn)n入掌心，拇指輕輕撫過她纖細(xì)的腕骨，"我只是氣自己......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若是他再強大些，他的央央就不必費心去學(xué)那些她不喜歡的東西，可以永遠(yuǎn)做個專注藝術(shù)的快樂小姑娘。??

吳漾聞言猛地?fù)u頭，發(fā)絲掃過他下頜："小花哥哥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她仰起臉，眼底映著窗外的天光，"你是人，又不是神——況且就算是神仙，也未必有小花哥哥厲害呢！"??

八歲稚齡就扛起解家重?fù)?dān)，將偌大家業(yè)打理得蒸蒸日上。這其中的艱辛，光是想想就讓人心疼。??

解雨臣被她孩子氣的比喻逗得輕笑，順勢將人攬入懷中。她單薄的脊背貼在他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呼吸的起伏。??

"好了，不想這些了。"溫?zé)岬氖终迫嗔巳嗨男∧X袋，故意轉(zhuǎn)了話題，"不是說等我生日要準(zhǔn)備大驚喜？可別告訴我還沒準(zhǔn)備好。"??

"早就準(zhǔn)備好啦！"她果然被帶偏了思緒，眼睛亮晶晶地仰起臉，"小花哥哥就等著感動到哭吧！"那件禮物她偷偷籌備了整整三年，連吳邪都不知道。??

看著懷里重新煥發(fā)神采的小姑娘，解雨臣終于悄悄松了口氣。

夜色漸深，解雨臣原打算在病房的沙發(fā)上將就一晚?？僧?dāng)他鋪開毯子時，卻對上吳漾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小姑娘揪著被角，聲音細(xì)若蚊吶："小花哥哥...醫(yī)院好黑哦，我一個人害怕..."

這借口實在拙劣得可愛。解雨臣嘴角微揚，心尖卻像被羽毛輕輕掃過。他故意板著臉："多大人了還怕黑？"手上卻利落地收起了毯子。

病床確實不算寬敞，解雨臣剛躺下就感受到身側(cè)傳來的溫?zé)帷?/p>

吳漾像只小貓似的蜷縮著，發(fā)絲間淡淡的洗發(fā)水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嘆了口氣，長臂一攬將人帶進(jìn)懷里——自訂婚后，兩人總會同塌而眠，此時又矯情什么。

晨光透過紗簾時，解雨臣正輕輕撥開黏在吳漾臉頰上的碎發(fā)。小姑娘睡相還算安分，半張臉都埋在他肩窩里，呼出的氣息暖融融地熨在鎖骨上。

……

長沙的宅院里終日飄著藥香，吳二白差人每日變著法子燉補品。吳漾捧著湯碗抗議："二叔，再喝我都要變成人參精了！"

解雨臣就坐在廊下看她和長輩撒嬌，青瓷茶盞掩住唇邊笑意。直到某天清晨發(fā)現(xiàn)小姑娘面色終于透出粉潤，他才真正放下心。

返京的飛機上，吳漾靠著舷窗睡得東倒西歪。解雨臣輕輕將人攬過來，指尖拂過她鬢邊的碎發(fā)。空乘送來毛毯時，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用口型道謝。萬米的高空，云層像蓬松的棉花糖，而他的珍寶正在臂彎安睡。

與此同時，吳邪他們的搜山工作仍在繼續(xù)。巴乃的晨霧中，三個身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密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