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發(fā)絲掩映下的手機屏幕,看著它一點點暗下去,最后徹底黑屏。
他抬起頭,嘴角微微一勾,手掌撐在床上,借力站了起來,朝格瑞揮了揮手,“格瑞!”
他的手在空中劃拉了幾下,又迅速插進兜里,像是怕冷似的縮了縮。
“格瑞,好久不見?!卑裁孕撄c點頭,語氣依舊平靜,卻透著幾分隱約的疏離。
格瑞站在門口,銀白的發(fā)絲輕柔地垂在肩頭,耳后別著一枚銀色的發(fā)卡,在燈光下泛著微光。那是高中時金送給他的禮物。
他默了幾秒,抬手摸了摸耳垂,那枚發(fā)卡瞬間消失不見。
金的眼神追隨著他的動作,卻沒敢再多說些什么。他害怕,害怕格瑞會問起那些未解的疑問——為什么失約?為什么突然離開?太多太多的“為什么”,讓他連開口的勇氣都失去了。
年輕時的承諾總是太過輕率,也太過沉重。
病房的窗戶沒關嚴,冷風透過縫隙鉆了進來,空氣頓時涼了幾分,氣氛也隨之凝固。
格瑞低垂著眼眸,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安迷修的問候。
接著,他熟練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聲音簡潔而平淡。隨后,他抬起視線,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兩人,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總之,再過幾周……幾周就能好?!?/p>
格瑞沒有再多停留,轉(zhuǎn)身便走。
他不想再感受這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也不想再去體會刺骨的寒意和喉嚨間的梗塞感。
他心中盤算著一個念頭,腳步卻絲毫未停。
金出神地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周圍安靜得恰到好處,偏偏此時手機突兀地彈出了幾條消息提示音。
他沒有低頭查看,而是轉(zhuǎn)頭看向安迷修。安迷修笑了笑,輕聲問道:“不去看看他?”
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些許遲疑:“不了……?那你,呢?”話剛出口,他又立刻轉(zhuǎn)變了語氣,反問起對方。
安迷修盯著金的眼睛,那里藏著擔憂、猶豫,還有一絲留戀。
夠了
他垂下眼簾,低聲說道:“以后會有很多時間,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馬上就會出院了。
如果可以出院的話,你可以再來看我;如果不可以,在手機上和我說幾句話也好。
不要考慮我太多,你可以多考慮一下自己?!?/p>
金眨了眨眼睛,神色并未變化。他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話:“學長……你,好好的?!?/p>
他說完便閉上了嘴,仿佛連自己也不確定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希望他吃得好好?恢復得好好?還是穿得好好?亦或者,什么都好?安迷修閉上眼又睜開,卻發(fā)現(xiàn)眼前那抹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
門被輕輕帶上,金慌亂地走出病房,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是紫堂幻、雷獅,還有格瑞發(fā)來的消息。
上次看病時加的聯(lián)系方式,至今也沒說上幾句話,這次倒是格瑞主動聯(lián)系了他。但消息是前兩天半夜11點發(fā)的。那幾天他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碰過手機。
幻的消息寫道:“太忙了嗎?沒關系。哎呀,有點可惜,我這邊剛好又有事情要辦,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能回去陪你了,對不起。有時間再聯(lián)系吧?!?/p>
雷:“你們辦案的都挺忙的?!?/p>
而格瑞的只有短短三個字:“睡了嗎?!?/p>
金粗略地掃過這些消息,漫無目的地站在樓道里。身邊的人群來來往往,他抬起頭,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從前。
“瘦了?!?/p>
金愣了一下,抬頭望去。
格瑞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背對著光。
他這才看清,
格瑞這才能好好的觀察得金,不同以往透著一股疲憊勁,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金后頸的肉,指尖卻直接觸到了骨頭。
金渾身僵住,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