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頭再抬些..."

藏海聲音發(fā)虛。他執(zhí)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此刻捏著這小小畫眉黛卻抖得厲害。

余生生配合地仰臉。這個角度，藏海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在燭光下投出的細影，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皂角香混著某種草藥氣息——是他從西域帶回的傷藥味道。

第一筆落得太重，眉尾像被墨點污了的宣紙。藏海懊惱地"嘖"了一聲，急忙用指腹去擦，反而抹開一片青灰。

余生生"笨。"

余生生輕笑，卻閉著眼任由他折騰。

藏海深吸口氣，這次下手輕了許多。他仔細描摹著她天然的眉形，那兩道總是微蹙的柳葉眉，只有在睡夢中才會舒展。有次他深夜歸來，看著余生生熟睡的側(cè)臉，竟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虛描過她的眉峰...

余生生"你倒是熟練。"

余生生突然開口，眼睛仍閉著

余生生"給多少姑娘畫過？"

藏海"只你一個。"

藏海脫口而出，說完自己先愣住了。這是實話，可他沒想過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余生生睜開眼，銅鏡里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撞。藏?？吹剿壑谢蝿拥臓T火，還有一個小小的、狼狽的自己。

余生生"莊廬隱那邊..."

余生生轉(zhuǎn)移話題，卻被他打斷。

藏海"不提他。"

藏海拇指撫過她額角一道舊疤，那是十年前莊家滅門夜留下的

藏海"今天只談風月。"

余生生怔了怔，突然伸手握住他執(zhí)黛的手

余生生"畫歪了。"

確實畫歪了。右眉比左眉高出半分，尾端還因為手抖畫成了波浪狀。藏海挫敗地嘆氣，卻見余生生就著他手，引著螺黛在自己眉上輕輕補了幾筆。

余生生"這樣。"

她帶著他的手移動

余生生"要順著眉骨..."

藏海的手完全僵住了。余生生的手比他小一圈，掌心有常年握刀磨出的繭，此刻卻柔軟溫熱地包裹著他。她發(fā)頂有一簇翹起的碎發(fā)，隨著動作輕掃過他下巴，癢到心里去。

余生生"學會沒？"

余生生松開手。

藏海喉結(jié)滾動，突然扳過她的肩

藏海"這樣學更好。"

他俯身吻住她，余生生手里的螺黛啪嗒掉在妝臺上。青雀頭黛的香氣在兩人呼吸間流轉(zhuǎn)，藏海嘗到她唇上淡淡的茶味，還有一絲說不清的甜。余生生先是僵住，隨后揪住他官服前襟，指尖用力到發(fā)白。

分開時兩人都氣喘吁吁。余生生唇上的淡粉變成了嫣紅，襯得那對畫得亂七八糟的眉格外滑稽。

藏海"我重畫。"

藏海啞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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