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立刻轉(zhuǎn)身,腳步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快步下樓。
他找到了正獨自站在壁爐黯淡余燼旁,手指緩慢摩挲著那幾張泛黃老舊圖紙邊緣的郭文韜。
他壓低了聲音,將齊思鈞剛剛那番夾雜著恐懼與懊悔的供述,以及他自己據(jù)此進行的、邏輯鏈條已然清晰浮現(xiàn)的推理,快速而又條理分明地復述了一遍。
郭文韜靜靜地聆聽著,面孔在壁爐最后一點微弱光線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仿佛萬事皆在掌控之中的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卻專注無比,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
當蒲熠星話音落下,他沉默了片刻,修長的手指在冰涼粗糙的圖紙邊緣,極富節(jié)奏感地輕輕敲擊著,發(fā)出“篤…篤…篤…”的輕響,如同某種精密儀器的運作聲。
郭文韜“邏輯鏈…基本可以閉合。”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客觀與審慎。
郭文韜“從動機,財務危機疊加遺產(chǎn)誘惑,到手段,利用隱秘通風管道,”
郭文韜“再到毒物來源是齊思鈞無意中‘提供’的藥品,以及嫁禍手法,刻意遺留的纖維,”
郭文韜“巧妙利用蒲先生你和齊先生各自的處境制造疑點…”
郭文韜“這一切,都合乎情理,甚至可以說…相當精妙?!?/p>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蒲熠星,那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對于蒲熠星敏銳推理能力的審視與認可。
郭文韜“但是,這些都只是推斷而已”
他的語氣陡然一轉(zhuǎn),
郭文韜“我們當前,仍然缺少最直接、最無可辯駁的證據(jù)——”
郭文韜“那就是能夠證明石凱,確實在案發(fā)前的關鍵時間段內(nèi),進入過那個存放化學品的雜物間,”
郭文韜“并且實施了盜取毒藥這一核心行為的證據(jù)。”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怯生生的、帶著些微顫抖的聲音,在他們身旁不遠處響起。
鹿魚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客廳,她悄無聲息地靠近,此刻站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
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著,但那雙總是蒙著一層水汽、顯得有些神秘迷離的眼睛里,此刻卻流露出一種混合著恐懼與下定決心的勇氣。
鹿魚“郭先生…蒲先生…”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清晰地蕩開了漣漪。
鹿魚“我…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p>
鹿魚“大概…大概是案發(fā)前一天晚上,很晚了,我睡不著,想到暖房去透透氣…”
她努力回憶著,眉頭緊鎖。
鹿魚“路過三樓走廊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一個鬼祟的人影…”
鹿魚“非常快地閃進了那個…就是齊先生說的那個存放化學藥品的雜物間…”
鹿魚“當時光線很暗,我離得又遠,沒看清是誰,”
鹿魚“只看到是個男人的輪廓,穿著深色的衣服…”
她補充道,臉上帶著一絲后怕。
鹿魚“我當時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哪個傭人起夜,”
鹿魚“就沒敢聲張,也沒太在意…現(xiàn)在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