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堂內(nèi)，捆縛著曹恩齊的麻繩，像一條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那張因絕望而扭曲的臉。

他癱坐在地，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軟泥，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堂內(nèi)顯得格外刺耳。四周的戲班伙計們，眼底的驚懼與鄙夷，化作無形的利刃，凌遲著他茍延殘喘的尊嚴。

黃子弘凡的目光，卻并未完全停留在曹恩齊身上。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被制服前那一閃而逝的詭異笑容，心中莫名地生出幾分不安。

那笑容，并非單純的嘲弄，更像是某種……已然看透結(jié)局的釋然，又或是暗藏玄機的挑釁。

他走到周峻緯身邊，壓低聲音：

黃子弘凡“他最后那一下，你瞧見了么？”

周峻緯瞥了一眼被兩個伙計死死按住的曹恩齊，哼了一聲：

周峻緯“瞧見了，還能怎么著？”

周峻緯“不過是秋后的螞蚱?！?/p>

黃子弘凡“但愿只是螞蚱。”

黃子弘凡輕聲自語，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他想起曹恩齊在絕境中對外部援手的期盼。

城南“青龍幫”的那些亡命徒，竟是始終未曾露面。

他心中了然。

曹恩齊這只老狐貍，慣會虛張聲勢。

或許他根本就沒能請動那些亡命之徒，又或許，那些人得了消息，在得知鳳鳴班內(nèi)已經(jīng)證據(jù)確鑿，再無轉(zhuǎn)圜余地后，便也權(quán)衡利弊，將曹恩齊這顆棄子，毫不留情地拋卻了。

畢竟，誰會為了一個注定要栽跟頭的罪犯，而將自己也搭進去呢？

黃子弘凡緩步走到羅予彤身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以及脖頸上那道淺淡的血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

他看向周峻緯，然后將目光投向被押著的曹恩齊，聲音沉穩(wěn)，將整個案件的脈絡(luò)，清晰無比地復(fù)盤開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打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黃子弘凡“曹班主，”

黃子弘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黃子弘凡“鳳鳴班老班主當(dāng)年并非意外病故，”

黃子弘凡“而是你，為了謀奪班主之位，”

黃子弘凡“暗中下了慢性毒藥，致其殞命?！?/p>

黃子弘凡“我說的可對？”

曹恩齊猛地抬起頭，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一陣嗬嗬的怪響。

黃子弘凡沒理他，繼續(xù)道：

黃子弘凡“隨后，你利用掌管戲班采買與票務(wù)的便利，”

黃子弘凡“大肆侵吞公款，中飽私囊，”

黃子弘凡“使得鳳鳴班多年來入不敷出，幾近崩盤?！?/p>

他轉(zhuǎn)向羅予彤，指著她手中那本戲譜：

黃子弘凡“蘇紅袖蘇老板，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年老班主被害的蛛絲馬跡，”

黃子弘凡“以及曹恩齊侵吞公款的鐵證?！?/p>

黃子弘凡“她以此為憑，試圖要挾曹恩齊交出班主之位，”

黃子弘凡“為老班主正名，清理門戶?！?/p>

羅予彤哽咽著補充：

羅予彤“師父她……她還說，”

羅予彤“要把鳳鳴班交到真正有本事的人手里，不能讓恩師的心血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