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文沒有回頭,只是緩緩抬起一只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側(cè)耳傾聽,試圖從無邊風雪中再次捕捉那絲異常。
然而,那詭異的震動,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永無止境的,風的咆哮。
劉耀文“……沒什么?!?/p>
幾秒鐘后,劉耀文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猶疑。
劉耀文“可能是……凍得久了,出現(xiàn)的幻覺?!?/p>
隊伍重新啟動,但氣氛已然改變。
那份壓抑的麻木被撕開一道裂口,名為“未知”的寒意,比零下六十度的低溫,更刺入骨髓。
現(xiàn)在,他們不僅要對抗這片雪原,還要提防,那些可能潛藏在雪層之下的,眼睛。
丁程鑫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顆地圖上跳動的紅點。
那顆膿血珠子,似乎跳動得,更歡快了。
它不再僅僅是一個目標。
更像一個,精心布置好的,血色陷阱的,餌。
近了。
這個詞匯在丁程鑫的腦海中浮現(xiàn),卻沒有帶來任何溫度,反而像一滴凍結(jié)的墨,在他精神圖景上暈開一片更深的絕望。
那個猩紅的坐標,那顆從潰爛傷口里滲出的膿血珠子,它的每一次跳動,都像在為他們這場盛大而徒勞的赴死之旅,敲響最后的喪鐘。
它不是希望。
它是終點,是系統(tǒng)冰冷算法下無可更改的收容節(jié)點,是一座早已預備好的,用白雪與骸骨砌成的,巨大墳塋。
突然。
“咯——嚓?!?/p>
一聲極輕微,卻又無比突兀的,雪層斷裂聲。
聲音的源頭,是馬嘉祺的軍靴。
他停下了。
那個動作,沒有半分流暢感,像一具被瞬間切斷所有能源的戰(zhàn)斗傀儡,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銹蝕不堪,發(fā)出刺耳的哀鳴,強行定格在行進的姿態(tài)。
他沒有回頭。
他甚至沒有發(fā)出一個字節(jié)的警告。
可他身后,那幾道在風雪中幾乎化為一體的身影,卻仿佛被一根無形的弦同時扼住了咽喉。
行進,戛然而止。
死寂。
一種比風雪咆哮更沉重、更具侵略性的絕對死寂,轟然砸下,將這片空間徹底凝固。
這已超越了戰(zhàn)術(shù)層面的默契。
這是一種刻印在基因深處的集體反應。當領(lǐng)頭的旅鼠終于在懸崖盡頭,用嗅覺捕捉到那股混雜著同類尸骸腐敗與深淵虛空氣息的,獨有的死亡芬芳時,
整個遷徙的族群,便會陷入這種不受控制的,臨終前的,絕對靜默。
馬嘉祺的身體,開始以一種極細微,肉眼幾乎無法辨識的頻率,劇烈地,震顫。
那不是低溫導致的生理反應。
那是一種撕裂。
當他那份早已化作本能的【預知危險】異能,與他那片被更高維度視線碾碎,邏輯全面崩塌的精神廢墟,發(fā)生了最劇烈、最根本的排異反應。
他的大腦在發(fā)出無聲的尖嘯,頻率之高,足以洞穿靈魂。
他的意志在用最后的殘存燃料燃燒,試圖維持名為“隊長”的軀殼。
可他的身體,卻用最誠實的戰(zhàn)栗,最原始的痙攣,向他傳遞著一個冰冷到殘酷的,終極指令。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