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定定看了他許久，突然輕笑一聲。

　　那笑容讓他瞬間年輕了二十歲，依稀能看出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影子。

　　“好?！彼麖澭疖睫。瑒幼鬏p柔得像捧著易碎的瓷器，“那這孩子，我就帶走了?！?/p>

　　林七夜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他想說客房可以留宿，想說芙蕖需要靜養(yǎng)，但最終只是沉默地讓開了路。

　　直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發(fā)現(xiàn)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四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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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蕖睜開眼時(shí)，晨霧還未散去。

　　窗外的天色泛著朦朧的灰藍(lán)，幾顆殘星仍綴在天際。

　　她眨了眨眼，視線逐漸聚焦。

　　爺爺坐在床邊的藤椅上，布滿皺紋的手正輕輕摩挲著一枚古舊懷表；奶奶則靠在窗邊，蒼老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一角。

　　兩人眼下都帶著淡淡的青黑。

　　“爺爺……奶奶……”

　　她的聲音有些啞，像被砂紙磨過。

　　兩位老人卻像聽見驚雷般同時(shí)抬頭，渾濁的眼底瞬間迸發(fā)出光彩。

　　“芙芙！”

　　奶奶幾乎是撲到床邊，干燥溫暖的手掌貼上她的額頭。爺爺?shù)膭幼髀?，卻把懷表攥得咯吱作響。芙蕖看著他們憔悴的面容，鼻尖突然發(fā)酸。

　　她猛地扎進(jìn)爺爺奶奶懷里，像小時(shí)候那樣把臉埋進(jìn)奶奶帶著油煙味的衣襟，“對不起，我不該執(zhí)意去同學(xué)家，讓你們擔(dān)心了?！?/p>

　　“傻孩子?！睜敔?shù)拇笫致湓谒l(fā)頂，掌心和虎口處有著陳年的老繭，“家人之間，說什么對不起?！?/p>

　　奶奶沒說話，只是輕輕哼著走調(diào)的搖籃曲，手指梳過芙蕖散亂的長發(fā)。

　　晨風(fēng)掀起窗簾一角，送進(jìn)院落里桂花的香氣。

　　許久，芙蕖才紅著眼眶抬頭。

　　奶奶立刻捧住她的臉，笑瞇瞇地眨眼，“餓不餓？奶奶煨了百合粥，還蒸了你最愛吃的蝦餃——”

　　“現(xiàn)在就要！”芙蕖眼睛一亮，肚子適時(shí)地咕嚕一聲。

　　爺爺笑著搖頭，從床頭柜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先換衣服。今天還得上課呢。”

　　芙蕖望向窗外尚未破曉的天色，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們……該不會一直沒睡吧？”

　　“老人家覺少?！睜敔斴p描淡寫地帶過，卻在她下床時(shí)不動聲色地扶了下她的肘彎。

　　廚房里，燉鍋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奶奶掀開鍋蓋的瞬間，濃郁的米香混著百合的清甜撲面而來。

　　芙蕖湊近灶臺，看見粥面上浮著的枸杞像紅寶石般瑩潤。

　　“慢點(diǎn)吃，燙?！?/p>

　　奶奶盛了滿滿一碗，又夾了三只晶瑩剔透的蝦餃擱在碟子里。

　　蝦餃皮薄得能看見里面粉嫩的蝦仁，褶子捏得像小花邊。

　　芙蕖咬破餃皮的剎那，鮮甜的汁水在舌尖迸開。

　　她滿足地瞇起眼，卻瞥見爺爺奶奶交換了個(gè)眼神。

　　爺爺微微點(diǎn)頭，奶奶則長舒一口氣。

　　原來他們是在確認(rèn)她的味覺是否正常。

　　這個(gè)認(rèn)知讓喉頭的粥突然變得滾燙。

　　她低頭猛扒幾口，假裝被熱氣熏紅了眼睛。

　　“對了?！睜敔斖蝗环畔聢?bào)紙，“昨晚那個(gè)男同學(xué)……”

　　“林七夜是個(gè)好人！”芙蕖脫口而出，又趕緊補(bǔ)充，“我是說……他送我回來是因?yàn)槲彝蝗粫灥埂?/p>

　　爺爺奶奶的表情頓時(shí)微妙起來。

　　爺爺微微抿唇，“芙芙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是爺爺去你同學(xué)家中，將你接回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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