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睛會說話,那么賀峻霖的幼年時期,大概就是一部黑色恐怖的默片。
他是活在精致房子里的傀儡,比最低等的仆人還要可憐。
而每每獲得的一塊面包,一個玩具,甚至于一杯水,都需要付出代價。
科學研究表明,大部分嬰兒并不會喪失全部記憶,他們在日后的行為往往能反映出當時的經(jīng)歷。
既然如此,賀峻霖想,那他一定被折磨得很痛苦,才會像得了PTSD的患者一樣變得易怒、暴躁、麻木。
至于那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也記不太清了。
直到現(xiàn)在,每天上床睡覺前,賀峻霖都會下意識地細細檢查自己的被褥是否藏了針。
被扎破皮膚的第二次,他便長了記性。
冷硬的飯食毀掉了他的腸胃,盡管在有能力把自己養(yǎng)好后,賀峻霖找了無數(shù)醫(yī)師調理,對方也會用一種看待可憐蟲的眼神憐憫他——明明家財萬貫,擁有的健康卻不如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二次分化于別人而言,只是決定了未來走哪條路的引導。
但對賀峻霖來說,分化成Alpha無疑讓他獲得了第二條生命。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跟健康的人站在了同一起跑線。
聽說在舊世界,古人類會用一種名叫“福爾馬林”的藥劑保存人體組織。
賀峻霖不知道地獄里有沒有這種東西,畢竟他掌權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所有曾參與過那對夫婦計劃的人算賬。
他是兩個家族最受重視的天才結合后生下的孩子,而現(xiàn)在,天才踩在地上,腳下的玫瑰經(jīng)過灌溉,開得愈發(fā)嬌艷。
結局只能由勝者書寫,再卑微的螻蟻在臨死前爆發(fā)的話,也稱得上一句驚天動地——
男配“不過是個**,你早該去死了!”
女配“你以為我們聽誰的話?還不是你爸媽授意,你們有錢人都一樣惡心!簡直是變態(tài)!”
男配“有幾個臭錢就能草菅人命,不敢對你爸媽動手,還不因為你是個懦夫?!”
早已習慣了,所以沒關系。
比這更難聽的話有的是呢。
賀峻霖用針輕輕縫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他現(xiàn)在回敬給對方的手段,不過是當時他們施加在一個兒童身上的惡意的十分之一。
是出于嫉妒,貪婪,還是破壞欲?
都不再重要。
后悔嗎?
后悔就對了。
畢竟棍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時最疼呀。
鋪天蓋地的A級信息素爆發(fā),賀峻霖撐著墻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那條小巷。
扶桑唯一別扭的夸贊,就是說他有雙很美的眼睛。
好幸福。
苦難的痕跡雖然無法清除,但賀峻霖卻自覺有了新的動力。
他會用這雙漂亮的眼睛,多看一看值得珍惜的事情。
一根寫著“桑桑出品”的抑制劑扎進胳膊里,賀峻霖卻像置若罔聞一般,自顧自地打開了通訊器。
濃稠的液體沿著破碎的磚瓦流淌,泅濕了賀峻霖的褲腳。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旋即洗清了在場唯一出走的足跡。
賀峻霖【嗯?!?/p>
賀峻霖【明天見?!?/p>